导演之前由于长期为LGBT群体发声而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处罚,经过政治打压之后今年带着新作重返戛纳入围主竞赛单元。全片有趣的镜头拼接,碎片化的叙事结构,荒诞有趣的镜头转换颇有几分三次元今敏的味道,各种充满隐喻的镜头无不成为了本片较高欣赏门槛的一部分。
正如梦是无逻辑的碎片堆积,而我们就算意识到这点还是要顺着其荒诞的逻辑前进一样,在观影过程中尽管意识到了不合逻辑的片段插入,也只能在镜头的带领下继续。影片前段通过两条主线的穿插,通过现实场景与人物内心世界的交织,再加上相当娴熟的剪辑技巧成功演绎出了梦境般的感觉。这让我想到《地球最后的夜晚》,与后者较为机械的运用长镜头等炫技技巧不同的是,前者在技术的运用上更为高超,同时在观影过程中正当有些迷离的时候总能是不是的抛出有寓意的深刻构图来再次抓回观众的眼球,观感独特。
到了影片后段通过小时候的回忆引出苏联时的另一段故事,伴着全片时隐时现的元素回答底层思念的那个年代又意味着什么。孩子的病症被产自苏联时代的药片抑制,在梦中男主又隐约的意识到,真正能够根治子代疾病的东西似乎应当在UFO象征的未来。
对于俄罗斯缩影在彼得罗夫身上的疾病导演给出了足够的关怀和思考,我们不可否认随着西方国家主导的现代化发展,世界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逻辑都有或多或少的西化,导演与此也给出了从他角度出发的关怀和解读。正如艾青所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有一个能从敏感理性透彻的角度出发剖析社会现状的人,对每个国家而言都是万幸。
当我们谈论俄罗斯,我们在谈论什么,是曾经浪漫的梦想?抑或是当今破碎的现实?
在这广袤的北境疆土,留下过太多值得称道的历史记忆,传统与先锋相互追逐,朱紫交竞般不断创造着一个个人类闪耀群星。
但对于当代俄罗斯,在这样的低潮期,我们又还了解什么,又应该期望什么。
基里尔。谢列布尼科夫,18年的影片leto把维克多。崔这位苏联最后的的英雄推向了世界,这片寒冷的土地上不是只存在厚重困苦的艺术家,同样也能诞生如火激情的摇滚巨星。尽管维克多崔在俄语区影响力可谓空前,但对于非俄语区,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资料。那么对于实际的俄式社会,我们又了解多少真实。
这一次的彼得罗夫的流感,我们得以一个俄罗斯人的视角审视平民的挣扎。
首先谈一点题外话,导演本人因“经济犯罪”而被当局控制的比较严密,戛纳两次都遗憾缺席,但庆幸的是影片所展现出来的观点和现实是比较客观的,没有参杂过多意识形态色彩。也正是因此,才更贴切作为一名普通人的视角,平民不关心主义,他们需要饱腹、取暖的现实。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导演所展现的俄罗斯人民群像,那就是躁郁。
影片的开头以狭小而拥挤的公交车厢作为布景,无论老少人物都充斥着俄式狂野,喋喋不休地谈论着生活的艰辛,影片在这直接单刀直入的进入了键政环节。
众所周知的,寡头问题是俄联邦政治的一大特色,甚至夸张点来说,直接就是叶利钦的执政基础。导演的第一个矛头也指向了这些经济寡头。在经历了69年实践探索,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最终以全盘西化,从极左走到了极右,庞大的苏联遗产在休克疗法下被瓜分,寡头们的崛起速度超乎想象,难以想象这个在几年前还是红色老大哥的国家短短时间内竟然差点就要变成传说中的巨型企业政府。依靠集体输送的结晶成果,最终被少数人摘了桃子。
苏联解体变化之大,仿佛是要全盘否定这次人类史上的伟大尝试,让人难以想象在这块社会主义耕耘了几十年的黑土地,春耕夏耘到底收获到了什么东西。随着潮水慢慢退去,俄罗斯人可能才意识到一个苦涩的现实,那个曾经可能是俄国过去到未来很久都再不可触及的最高峰。
当我们在怀念苏联的时候,我们在怀念什么。跟随着小阿廖沙的视角,是那颗挂满了苏联宇航员挂件的家庭圣诞树,是那份在大雪纷飞的冬天还能在家中享受赤裸日光浴的温暖,是新年和圣诞之际孩子们手拉手欢快地起舞。
是的,普罗大众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康米什么伟大实验,民众自始至终都只有实用主义。人们一定会记得在70年代,即使苏联轻工业一直饱受诟病,但一幢幢高楼渐起,公路上车水马龙,国际上更是苏进美退,俨然是世界第一强国的做派,每一个苏联人都享受着作为世界领导者的骄傲。但不一定会记得的是,国宝胸针失窃案的不了了之,干部终身制的阶级僵化,苏联笑话的登峰造极。值得怀念的东西很多,但城市的发展、生活的富足不过是成功后的表象,或许人们只是期望去拥抱美好生活,至于是沙俄是苏联还是俄罗斯联邦谁来缔造,都不再重要。
不得不说,某种层面上这是一种短视,容易把寅吃卯粮当作持续发展,过于的结果论只会让在下一次低潮来临之时,轻易地踏上错误的道路。但我们不能去诘责普罗大众,至少在我看在来,他们只能告诉你他们想要的结果,但并不会指引正确的道路,而需要做的,是化身自由女神引导人民,这也是精英主义的基础。但在另一种层面上,这又是一种朴素,现实不是一场p社游戏,是真的有人在温饱线挣扎,只想要吃上好饭住上好房,真正打动他们的,不是所谓生产资料的解放,而是规划富裕的承诺。归根结底,普罗大众永远只有实用主义的需求,而在追求之路上给予了领导者最大的自由。
让我们再来看看现实,苏俄政客在国际主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个人主义的堕落之路上一路狂奔。如果说苏联初始作为农业国,放弃国际主义还算是迫于形势可以接受的话,国家主义之后的堕落无疑是对社会初心的背叛。斯大林是不是一个布尔什维克战士可能还有所争议,但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等最多能说是个好人。意识形态不可避免的会倒向实用主义,因为意识形态当初产生的环境已经因为其自身的胜利反而消亡,而这两者产生分歧之时只会有意识形态的修正和变质,而实用主义也同时会附上枷锁,而他们必然会产生分歧。
当女主发现作为塔吉克人在饱受主体民族的白眼,足以证明当今的俄罗斯再也回不去苏联的黄金年代,曾经列宁的名言“世界有阶级而无民族”,大家一起呼喊一声“达瓦希里”,理想之光的绽放终究昙花一现。凯恩斯主义不可逆的盛行模糊了意识形态在实操上的边界,包括苏联,俄罗斯根植的或许是一直是沙俄传统,是一种排外的、带有征服者性质的沙文主义。不得不承认,尽管几千年来有理想的有志之士层出不穷,世界还是在威权和阶级的泥潭挣扎,但种子种下去了,就值得期待。
女主彼得罗娃在图书馆脱下眼镜暴揍捣乱分子的戏份颇有点女超人的味道,这是一个被压抑的女性形象,在这个形象中,现实和虚幻的边界被模糊的相当彻底,同时也割裂的相当彻底。一方面是作为传统女性和母亲角色在家庭中的无私付出,而另一方面则是在家庭之外作为超能力屠戮者展现的嗜血渴望。这样的割裂让我想到的是俄罗斯的文化和宗教。
如果说俄国有什么真正担的起第三罗马的的称号,宗教肯定是第一首选。与拜占庭一脉相承的东正教传承,深入了每一个俄国人民的血脉,无数的俄国艺术家广受滋润。但同时,苏联代表的马列也同样在这里孕育发展。很难想象这种传统与先锋的割裂该如何并存,但它就是做到了,切切实实地摆在现实面前。
宗教的起源根植于人类的痛苦,一味只批判信者的愚昧却不愿触及现实的痛苦,是最大程度的不负责任。生产力的提升伴随着世俗化的思潮,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人的痛苦也削减了呢?是也不是,当人们不再需要在温饱线上挣扎,我们相信,不再需要一个外部客体予以我们施舍,在绝大部份情况下能够自行闭环,自我的价值比任何时期都要突出,但同时自我的迷茫作为一体两面成为了新的痛苦之源。现代的宗教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解放神学的出现是教会的下沉,而超人主义则是宗教自身的下沉,下沉到了哪,下沉到了每一个具体的人。我们不再需要一个全知全能的偶像,去满足社会共识的想象,甚至于被作为整体的牺牲品。一个自我的超人,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作为驱动,只需要简单的处理自己的困境,满足自我的愿望,为此可以将他人作为牺牲品。在我看来,超人无疑也是一种宗教,但它更世俗更自由,与此带来的是更诡谲的陷阱。至少在明面上,社会共识必然有真善美的规约,但个人往往成为欲望的俘虏。
正如彼得罗娃在初尝自我的超越后便深陷失控的深渊,她不像超级英雄般惩恶扬善,反而被痛苦和欲望征服,对儿子在一瞬的流露的恶意,变身无差别撒人魔的疯狂。那个蜷缩在浴缸旁不住发抖的身躯,仰着头发出呜咽的低吟。凝视那双全黑的眼眸,从本该是眼白的边角游移到瞳孔的黑洞中心,恶魔正等待长出翅膀,从即将崩溃的容器内破壳而出。自我的“超人”就这样撕下了浅薄的伪装,做一点小小的交易,满足压抑在底层兽性的欲望。
写了这么多,感觉变成了私货合集。最后还是回到电影本身,《彼得罗夫的流感》在影像上确实技惊四座,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但其实表达的东西是比较质朴的,导演以一个三口之家的视角牵扯出一个当代的俄罗斯社会全景,这是一个复杂而躁动的社会,很多人经历了苏联鼎盛的辉煌,又经历了解体后寡头的风暴,这四五十年来没有比这更刺激的过山车了。在相对平和的如今,俄罗斯人有了更多希冀的空间,影片里有两个最重要的意象,分别是流感——代表着经历过高峰的俄国人民在凄惨现实中的渴望再次辉煌的幻想,以及那片1977年产的阿斯匹林——代表着苏联最鼎盛的时期。所引申出来的便是这场如同流感的对苏联的怀念,但过了期的阿司匹林,是治不了现实的病痛的。那问题就在这了,俄罗斯人问,我们应该怎么办?不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更好。当今的困苦不必言说,即使是在鼎盛的苏联时期,也不是人人都得到幸福的洗礼,很多人就像雪姑娘一样沦为时代悲情的注脚。导演所展示的,就是这样一种他自身思考后迷茫的绝望。最后的死者复活情节,确实是一手神来之笔,一个漂浮在上空的苏维埃幽灵在悄无生息间复活了,但真切面对这泥泞的现实,却也只剩逃窜躲藏。
导演说到这结束了,但我有些不同的看法。其实沙俄一直以来并不是第一档的强国,农奴制持续之久揭露了皇帝的新衣,是列宁把俄国带到了不属于他的高度,如今从高处跌落的俄罗斯人需要适应他们的位置,但这绝不是无可救药的绝望。
PS.本篇和时事无关,只是拖了一个月拖到了现在,切勿对号入座 =。=
认可量子力学“多重宇宙”(WMI)理论的科学家当中分成两派,此理论的开创者埃弗莱特(Hugh Everett Ill,1930-1982)认为:
历史只有一个,但世界有很多个。
以哈特尔(James Burkett Hartle,1939- )和盖尔曼(Murray Gell-Mann,1929- )为代表的另一派则认为:
世界只有一个,但历史有很多个。
以上是科学家的世界观。可矛盾的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人,大概都是些被认为“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能让人大开眼界,还有这样的一种世界观:
在这里,我们拥有类似尘世中博物馆一样的地方。我们在这个地方可以通览到早到人类形成之初的整个人类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真正的历史如同画卷一样在我们的面前徐徐展开,一点也不像我们以前阅读历史书的样子,而是真真切切地目睹历史的发展。
艺术家也来玩一把“多重宇宙”。电影《彼得罗夫的流感》(Петровы в гриппе,2021)说的是一个家伙吃错药后,“真真切切地目睹”了一段历史。这张海报设计的风格,就很“多重宇宙”:
观影史 211214|彼得罗夫的流感
似真似幻的视听语言营造出一幅“大家都有病”的时代画面。呼朋唤友的灵车,喝着伏特加横冲直撞的司机,随处可见的喷子和神棍,毫无服务意识的售票员,幻想杀戮的图书管理员,为成名而死的作家,还有男主这个无所事事的父亲,以及他寡言而别扭的儿子。
每个人都那么可悲,绝望,愤怒,只有彼得罗夫一家彼此相爱,虽然表达爱意的方式充满着争吵和沉默。
雪姑娘,阿司匹林,一件时髦的毛衣,和对外星人的幻想串起了这对父子的童年。相对于男主繁杂的幻想和宿命般的人物关系,影片的故事挺简单,就是男主搭公交遇上做灵车工作的朋友,上了灵车感冒加重,又被朋友的朋友喂了片77年的阿司匹林,好转之后回家,儿子发着高烧却嚷嚷着要去新年聚会,于是男主又把过期药拿给儿子吃,第二天儿子康复如愿去了新年聚会,最后和男主一起回家,在这个过程中,男主前妻的变态顾客被捅死在街头,男主灵车朋友运的尸体跑回了家,男主的作家朋友把男主写成了同性恋,而作家和男主同名,所以也可能是男主幻想出来的朋友。本来对这种将象征和视听语言发挥到极致的片子不太感冒,但这部片子背后有种浓浓家庭温暖,真的挺喜欢。
除了太棒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雪姑娘:童话故事的温柔美丽的雪姑娘滥交墮胎最后当了个暴躁的汽车售票员。(我认为她戴雪姑娘的假发不是精神病是她内心与现实里外崩坏的意象表现,孩子有可能成为她最后的救赎,但她当时状态上无助痛苦所以把孩子墮了)雪姑娘整个故事是黑白色的,要么就是意味着主人公精神的死亡要么就是纯粹的回忆过去的表现手法。 阿寥沙的回忆:他人生中的两次严重的流感分别是他人生的两个转折。 第一次是在回忆中,这段故事过后就应该到了他家庭破裂童年幸福时光的结束时候了,从回忆里看,首先阿寥沙应该是有恋母情结,看他父母的相处状态也是他和妻子当下的相处状态,原生家庭带来的习惯。雪姑娘算是他童年幸福时光里美好的具象体,而且雪姑娘单独跟他说话让他觉得自己很特别,是被雪姑娘选中的人,这个意象在后来不顺的人生中成了个执念,在他儿子抱住他后他完成了对自已过去的的和解与救赎。 第二次就是主线,那些幻觉既荒诞又真实,可笑又悲伤,关于这些幻觉我不能全部理解,但是故事很有趣,视听很别致,表演夸张可笑。和做梦一样荒诞无序的感觉。 最后有个男主跳出故事角色审视房间的超现实镜头,不知道该算他幻觉的结束还是其中表现之一。 絮叨的自杀作家压根不想死,他只是觉得没人欣赏嫉世愤俗一时想走个极端耐何彼得罗夫枪按的太利索了点没给他多说一句反悔的机会,结果屑彼得罗夫因为记恨被写成男同把他稿子给烧了…笑死 女主变恶魔是对生活的反抗还是追求(? 复活的尸体边说唱边逃跑,身后追来的灵车司机叫喊着让他回棺待着,汽车上的检票员管你是人是鬼都得给钱… 总觉得这是个荒诞喜剧片,又嗑嗨又真是有意思。
今晚看了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的新作《彼得罗夫的流感》。这部电影得到了今年戛纳金棕榈的提名。女主角是《再见列宁》的主演。
导演拍飞了。完全是一部高烧之后的呓语之作。当然,距离疯狂还有一些距离。这是一部非常俄罗斯的作品,糅杂了暴力、嘲弄、幻想和哀伤。长镜头之间的剪辑出人意料的好看。只是,两个半小时的片长,也许可以再剪短一些。
现实与超现实之间的变幻,让故事在成年主人公和幼年主人公之间来回切换。俄罗斯社会的病态俯首皆是。意识流的碎片一个接一个,完全没有逻辑。死人在警察眼里复活、逃脱。但灵车里尚且有鲜花。在现实里,这个复活的人跌跌撞撞,除了泥坑和冰冻的公交车,什么都没有。
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在摆脱体制的束服后,彻底放飞了自己,运用想象、比喻、暗示等电影语言,对后苏联时代的种种社会问题和人们心态进行了描述。这是一部难懂的电影,导演几乎不照顾到观众的感觉,渲泄了自己的情感,突破了所有的限制,包括周围环境最大的限制以及艺术上的限制,大胆放飞自己的想象力,整篇是由现实和想象两部分组成,影片的主题就是后苏联时代社会分裂。变革破碎。 导演的思路是,所有在现实当中没有实现的事情,通过想象来完成;所有对现实的不满和抨击,也通过想象来完成;所有对现实美好的愿望,没有实现的愿望,也通过想象来实现,这就是它的主题。
如何分辨影片中的现实和幻想呢?这是一个难题,导演根本没有想把现实和幻想分离开来,穿插在整个影片的基调里面,这就是这个影片的难题。当然,我们可以有一个分辨的方法,凡是脱离现实的,那就是幻想,大家可以从中来分辨一下,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幻想? 整个影片的色调是暗深色,但他也有很多元的色彩,表现着当代的后苏联时代,是整个社会低速发展滞涨的现象,但是呢,俄罗斯的民族也有很多丰富多彩的内涵和文化素养,文化艺术的底蕴在里面。
影片最后一段是暗喻的手法,一个死人复活后踉踉跄跄地在街道上奔跑。一个被抛弃的社会,人们也想让他复活吗?还能复活吗?
推荐指数80/100,要看两遍才能懂,你想看吗?
《梦流感》(Петровы в гриппе)由基里尔・赛勒布伦尼科夫(Кирилл Серебренников)执导,改编自阿列克谢・萨里尼科夫(Алексей Сальников)的小说The Petrovs In and Around the Flu,叙述后苏联时期的国宅中,彼得罗夫一家得了流感,在阿斯匹灵与伏特加的交互作用下,遁入了幻梦之中。本片时空穿梭于1977及2000年代,揉杂梦境、幻觉、现实与回忆,难以确切将每一幕的时间点皆定位及划分。
导演从开头就给了观众一技下马威,公车上满是对“现实”不满的人民,而在公车外,武装人员忙著射杀民众。喧嚣、不安是后苏联社会的整体氛围,束缚国家的枷锁一夜之间卸下,开放与封闭的辩论再起,伴随著禁忌不再的无所适从,弔诡的气息静静穿梭在公车的狭窄空间,透过话语暗示当时俄国人最害怕、厌恶的种种。
公车上有人抱怨政府,有人抱怨民族。人们咒骂戈巴契夫与叶尔钦,在他们心中,前者是所谓的“亡国”之君,后者向西靠拢,导致因解体而溃散的俄罗斯整体概念加速离散。很巧妙地,这裡虽然没有提及普丁,却以如此灰暗的俄罗斯社会情状反讽了普丁政权,即使二十年过后来看,当年的普丁比今日更加开放,重新箍拢了破碎的俄国,却埋下了扩权、独大的种子。
至于民族问题从苏联时期延续至2000年代,因没了“苏联”这个大框架,国家、民族之间的距离自然扩大,多数加盟共和国、卫星国家喜迎自己的新身分、新护照,其中也有不少曾叱吒中世纪欧洲的国家重拾主权。除了俄国,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欢欣鼓舞,因前者认同“苏联”大于“俄罗斯”,曾经的老大哥反而成了最急需重塑国民认同的国家。在本片第一幕中,导演已经描绘了2000年代俄国社会的集体挫折,他们无处发洩,只得不断咒骂,以怒气掩盖恐慌。
塞勒布伦尼科夫任职果戈里中心剧院艺术总监长达九年,于今年去职,将俄国经典文学搬上剧院舞台,其电影也深具剧场感与文学性。片中的作家谢尔盖为了使其作品能于死后成功而选择自杀,凸现对于文学之极度迷恋与崇拜,文学几乎成为拜物的一环。谢尔盖的作品与人生抉择,或许正凸现了黄金时代对于俄国文学的重要性,如双面刃般,奠定俄国文学世界地位的同时,也削弱了大众对于现代文学的关注。
文学改编一直是俄罗斯剧院、电影作品的主要选项,本片原著也曾被改编为戏剧,片中将谢尔盖著作的情节直接演绎出来,加上背后佈景,使观众猝不及防地被抽离而出,尽显场面调度的魔力,将文字如此破格地转译为影像。
由国家引发之病症
“流感”限制了身体行动,但其所造成的灼热、晕眩感却能使思考更为狂放,本片以流感作为基底,连结不同的时空,彼得罗夫忆起过往、栽进了自己创作的漫画世界,彼得罗娃的杀人瘾头被点燃,而在虚幻中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人们的心理状态赋予虚幻越发真实的背景、元素与感官,彼得罗夫一家患上流感的设定,可视为2000年代的俄国人民在意识与身体上都抗拒所处空间的隐喻,行动经常受到国家、法律规范等等外在限制,唯有心灵能获得自由。
这样的概念并非本片首创,早在19世纪,俄罗斯思想家赫尔岑(Александр Герцен)就曾将1830至1840年代(尼古拉一世统治期间)称为“外在奴役和内心解放交织的时期”,白银时期名家阿赫玛托娃更是“内部流放”(或称内部/内在移民)的代表。不同于许多异议者远走他乡,内部流放者寻求的是精神与国家的分离,被动对抗国家制度,经常被认为是该国专制与极权的象徵。本片拍摄于导演仍被软禁期间,所以全片都在莫斯科拍摄,而导演也曾表示“拍摄本片的过程帮助自己度过一段艰难时光”,可以说本片从内到外,从创作者到作品本身,都坠入了内部流放的状态中,叙事手法与剧情发展完全超乎观众想像。
童年记忆已成创伤
流感所造成的幻觉贯串全片,而彼得罗夫的孩子也被感染,他们都吃下了1977年的阿斯匹灵,两人的幼时记忆也被巧妙地合而为一。除夕夜,发烧的彼得罗夫依然前往庆祝活动,孩子们围著圣诞树唱歌跳舞,呈现俄国新年的经典风情。雪姑娘和严寒老人在圣诞树旁炒热气氛,而彼得罗夫最深刻的记忆却是雪姑娘冰冷的手,因为过于冰冷使得记忆犹新。
然而,从雪姑娘的视角来看,那是个她在抉择是否堕胎的烂日子,卸下戏服、剥掉童话外衣,她仅是个普通的女人。两段不同视角的影像,一个彩色、一个黑白,一来一往之间,彼得罗夫的童年不再,过了二十多年,他才晓得新年之于他竟是一道创伤,公车上画著诡异妆容、仿雪姑娘造型的车掌,更再度印证了童话已然被染上了现实的色彩。
“雪姑娘”无法跨越这二十多年的光阴,无法于今日挪用雪姑娘的形象,但当年的美好却又在这段幻想中被拆解。雪姑娘是俄罗斯民间童话重要角色,也经常出现在绘画、歌剧等艺术创作之中,她是俄罗斯文化组成的重要部分,却在孩子长大后被解构,亦颇有传统意义转变的暗示。
童话不免带著神话、奇幻元素,它巩固了特定文化的价值与疆界,苏联政府曾对宗教严厉打压,取消耶诞节,直到1935年才将耶诞节归为世俗新年庆祝的一部分,显现了宗教传播之深之广,已非单一政权可以掌控,但在社会开放的过程中,却渐渐地丧失其神话光环,仅剩无止境的冰冷。
小结
《梦流感》是一部相当纯粹的俄罗斯电影,凭弔21世纪初俄国社会的紊乱身心,捕捉集体记忆逐渐龟裂的过程,却又不愿遵守观众习惯的电影叙事,也不屈于时空、真实虚幻的边界,仅透过牆上的文字似嘲讽似提示地牵引观众。我们甚至不能完全悲观地看待那个时代,因为社会正打破旧有结构,缓步自力复原,而当代的众声喧哗与度日处方都被导演藏在一幕幕跳跃嫁接的故事之中。
导演在视觉调度、观众注意力控制,声音和时空的再造上想象力和技巧都很惊人!在主客观情景和虚实间的转换几乎达到了今敏动画里的自由。夫妇俩回家之前的段落有点太飞,给我一种“列宁是蘑菇”的荒诞感,有点抓不住导演到底要玩什么。等到后面旧日时光以童话般的pov滤镜呈现,你才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今昔对比的乡愁,70年代的阿斯匹林治不了今天的流感,《秋天的马拉松》里那美好得不真实的莫斯科也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父子通过新年舞会达成了和解,但存在男主童年记忆里美丽的雪仙子的痛苦遭遇无人记得。结尾那段实拍的长镜头再次否定了所有的记忆和叙事。也许只是普通的新年夜里的普通流感而已,却串起了生活在莫斯科的苏联人的前世今生和对于当下不如意的种种复杂情感。北京的筒子楼和莫斯科的太像了,像到我可以理解这画面里的一切。ost一绝!
亚文化趣味与民族电影性格倒是思考的其次,实际首先非常个人:“流感”,引出了彼得罗夫疯狂的颅内世界,“软禁”,让谢列布连尼科夫的调度无所不用其极,都在痛苦而愤怒的无序中挣扎和宣泄,又在抽离而出的漫游回溯中无限的怀念与哀叹,文本改编途中另谢列布连尼科夫深深共情的想必也是如此,作者与影像高度的合二为一成共生的即兴演化状态,秩序和节奏作为现实环境中的虚设而被鄙视,也因此,电影的共振被进一步播散——当下的疫情,以及疫情下的一个个高压中的生命和记忆。
三星半到四星水准,戛纳技术大奖还是实至名归,不过和前作[盛夏]的毛病类似,都是形式过于飞扬炫目而内核却较为空乏苍白。梦境、幻想、回忆与现实互切,沉睡如长逝,惊醒似重生。传染疾病的隐喻与苏俄30年间的物非人是,过去的美好与怀想成为一种想象性满足,现实的冰冷和苦涩只可借着死亡与复活的演绎来冲淡调和。1977年的阿司匹林依然具有退烧特效,一百万之一的生育能力竟而改变少女一生命运。落魄作家在自杀与他杀的交融中归于毁灭,压抑妻子于图书馆、雪地与内室中释放杀戮暴力。雪姑娘的裸男透视力与彼得罗夫的UFO召唤力恍如穿透岁月雾霭交联相通,及至在灵车里兀自复生,唯有孤独地在荒寂的公交车中面对僵尸般的检票员。(8.0/10)
原以为是将流感置身于大时代背景下的宏观叙事影片,没想到在多重炫目技巧下包裹着的故事本体并不直接与社会挂钩。一部精湛的技术大赏,有人嗑药嗑到嗨,这里是萎靡里盛放。就绚丽的技术方面而言与朴赞郁的《机器人之恋》有相似之处,后者借由精神病患者的超现实思维构造天马行空的世界,而本片则是依托流感对人大脑所产生的奇妙影响进行臆想与抽离。影片虽说并非多么宏观,但整体格局却打得很开,十分晦涩,多次倒回也还是不甚理解。|7.5
#27th SFF# Kinoscope。前入围2021戛纳主竞赛。极多主义的过载文本,确实很飞,把《盛夏》里面的各种脑内小剧场无限放大了,随时随地甚至一个镜头之内就进入幻觉和梦境,有几个超高难度的长镜头,Day1部分那个服用1977年阿司匹林后的18分钟梦境长镜头尤其厉害,虽然构思是舞台剧换景片式的,但是空间嵌合与转换十分复杂,人物众多。彼得罗夫一家都有各种脑内小剧场,男主尤甚:记忆,梦境,幻觉,漫画等等随意转换,而且有情感上很动人的地方。不过最大问题可能是Day3部分“雪女”30分钟左右《盛夏》式的黑白段落(1977年),虽然给出了很好的多视角叙事,但真的有点不兼容啊。
乍看费脑,回想走心。流感是社会之症,它让你高烧不退目眩神迷,在摄影机被逼到最角落的一刻,你还能靠声音感到幻觉中的窒息。魂穿塔可夫斯基《镜子》,私语般的个体历史化作癫狂的梦境,病入膏肓又生机勃勃,越想越妙。
如果说《盛夏》是在给传记小说配插图,《流感》则是白纸上的全新作画。必然也必需有冲击性的调度,因为它的实质是作者强力意志把控的动画片,也因此,基里尔向来不加节制的表达方式才得以被体裁吸收。
竟然是一部“适合”在圣诞或新年看的电影…意识流、肆意、超现实、浪漫、荒诞
玩到飞起~电影真的可以致幻~
在集体的时间洪流下,还有创作与记忆的支流。没有人大叫,提示都是内心的。
导演拍飞了 我看睡着了
从头到尾飞了两个半钟,奇技淫巧眼花缭乱。对深层次的情感输出还是存在隔膜,但表面的那些情绪张力太足了,完全靠精巧的视听迸发出来,无论长镜头调度还是POV视角(有一个照镜子的镜头令人咋舌),都炉火纯青、信手拈来,至少是一场尽兴的旅程,始终没有让人感到腻烦或疲惫。导演展现出超强的自信心和执行力,相比之下《盛夏》都略显乖巧了。#SarajevoFF#
(看到灵车司机是科利亚达我一激凌……)
导演是氛围营造的高手,到了这部里,直接让镜头跟着男主角的脑内小剧场游走,随时都会飞起来,让炫技般的镜头设计跟剧情结合的很好,形式就是风格特点。其实这种拍法以前也见过,只是这次被这个导演玩的恰到好处。
这部优于《盛夏》。电影致幻,让人高烧般和主角一起体验似真似梦的俄国现实,在只有77年的阿司匹林(历史)和UFO能解救(未来)的病患中死而复生。阉割的喉舌,无望的作家,以及杀人的知识分子,都表达了导演因被政府长时间禁足而生的复杂的情绪。可以想象他在深夜意识迷离,变成了卡夫卡笔下的一只甲虫,也或许他会变成壁虎,从死体复生。除了最后snow maiden视角一段我不太喜欢觉得多余其余都很好。
经不起推敲的猎奇影像,自娱自乐的转场镜头,装腔作势的童年乡愁,不要怀疑,这背后没有任何根基,只是导演在找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发泄自己莫须有的恶趣味。
快半个月没发豆瓣影评了,是一部很特别的电影《彼得罗夫的流感》难住了我,十多天中分三次才把这部二个多小时的片子看完,看得好累哦!这位导演过去的电影《盛夏》我挺喜欢,技艺独特,就是故事性薄弱了些,没想到这回他更是肆无忌惮地只是在玩技巧,炫时空、影像的错位,情节人物时时让观众摸不着头脑。导演确实是个营造气氛的电影天才,但是这次还是玩过火了,只顾自己嗨。可惜像我这样的老年观众早已是见怪不惊,对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的创作毫无兴趣了。
等老娘来做一个playlist
# 74 Cannes# 一出精彩大戏,各种奇幻情节轮番上演,第一条故事线很像男版爱丽丝梦游仙境,第二条故事线转向黑白写实风格,两条线首尾相接,形成完整的闭环,俄罗斯质感配乐更是锦上添花
上一部我嫌泛滥无节制,这一部不仅给泛滥无节制找到了正当理由,更是变本加厉彻底放飞,不受限制的创作,现实、虚构、想象和回忆交织重叠,完全抛弃观众,想起日耳曼《上帝难为》式的噩梦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