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与许知远,就像洪七公与黄药师。洪七公总能嬉笑人间,黄药师总是一脸不屑。射雕里这两个我都还蛮喜欢的。参差多样,乃幸福本源。
看到一段评论:“许知远肯定是坚定的站在5%的队伍里的,可是你说马东是95%的吗?我觉得马东其实也是5%那一边的,要知道,这世界上再也没所有什么比属于5%的人,站到95%的队伍里去说话更迷人的了。可是你让奇葩说现场上只有马东一个5%的人,他其实也会很寂寞的。蔡康永,高晓松就是5%嘛,奇葩说最初的魅力,就是5%的人,愿意去认真的聊95%的话题啊,所以迷人嘛”。~~~深以为然
《十三邀》是网络上见到过的似乎是最任性的一档节目。
说他任性,是因为经常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节目的更新,而就当你忘记这个茬的时候,他又突然不知道卷着哪一股风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落冒了出来。
节目任性,节目的主人公似乎更任性。一头蓬乱的中分卷曲长发,一张北京周口店始祖的容貌,一副纤细瘦高的身段,一身不修边幅的穿着,偶尔手里还捏着一瓶啤酒。镜头中,他似乎从不刻意要求摄制组整理一下他的仪表。镜头上的他俨然一副油腻中年大叔的模样。
这样一个油腻大叔,带着几许尴尬,碰撞着社会上十三不靠的一帮人,乱炖出了一锅《十三邀》。而这锅《十三邀》,似乎还成了一种文化现象。
偏见,这是《十三邀》的主体。带着偏见看世界,是节目组给这个节目下的一个论调。
不过,许知远本人似乎不太同意。他再一次沙龙中很急切地表示:“我哪里是什么带着偏见看世界,我分明是那么温柔的看着她。”
但,这就是一种尴尬。当一个中年男子,诚恳的质问着这个世界的一些问题的时候,公众似乎只会揪住他的几个细节,质问其为何如此的刻薄。
面对质问,许知远在视频中表现出的唯有那突然不知所措的停顿。
尴尬,这个词是我在看《十三邀》过程中频频感受到的词汇。而这个词汇并不是指我自己的不适,而是指,许知远在对话过程中的一些困惑以及他提出的问题着实让嘉宾们有些不知所措。
比如,对话马东的时候
许知远:你喜欢这个新时代吗?
马东(笃定地):喜欢。
许知远:一点排斥都没有吗?
马东:没有 (连说三遍) 。
许知远:为什么呢?
马东:我没那么自恋。
比如,许知远面对汪健的时候,许知远所有的艺术和美学的认知在面前这位科学狂人面前显得那么的可怜,那一刻许知远被科技的自信摧残蹂躏的体无完肤。
在采访罗振宇的时候,罗胖很直接的捅破了窗户纸:“我知道你想勾引我说理想主义,但真的没有。”
还被蔡澜教育一番:“你要重点出击,不能够牢骚几句,有什么用呢?”
当许知远提问蔡澜先生“读圣贤书所为何事”时,却被蔡澜用吃回避:“吃吃吃,尤其是你。(对服务员)有没有大包啊?”
……
这是求知却不可得的一种尴尬。
在采访白先勇先生过后,许知远有以下的不解:
“我会觉得白先勇背叛了自己的天赋。在经历了《台北人》到《孽子》的创造高潮之后,他似乎停滞下来,将精力与时间用于舞台剧、电影,接着又花在了昆曲的推广上。”
采访姚晨的时候,他觉得“她在演艺界的实际成就与她的名声似乎并不匹配。”
……
这是一种不理解所带来的尴尬。
更多的尴尬其实是在节目播出之后公众的反应。
采访过俞飞鸿之后,一些“女权号”们集体声讨他采访俞飞鸿透露出直男癌的傲慢。
和马东对话过程中,许知远用“粗鄙化”形容当下的泛娱乐节目。这让很多人接受不了:我们只是喜欢一些综艺娱乐节目而已,怎么就粗鄙化了呢?
在姚晨那一节目里,公开的视频中保留了合伙人于威对许知远批评的片段,“你不够尊重你的采访对象”,“你的生活经验太少了”。
……
这是一种价值观冲撞所带来的尴尬。
但,也许节目最大的价值就来自于这些突如其来的尴尬。
这种尴尬是一种不和谐,是一种意料之外的事件。但这种尴尬并不是一种坏事。相反,我们其实很需要这样的尴尬来反思这背后的原因。
许知远也坦诚:“我是容易概念化地理解一个人”。许知远也节目中一直试图用自己的观点,去“冒犯”那些所谓的名流。正是这样一个单纯、愤怒、饱含偏见的传统知识分子的人设,才形成了《十三邀》和其他访谈节目的差异化。
但许知远并非一个食古不化的人,正如他在节目的导语中所说:
“我是一个不套靠谱的作家,试图捕捉时代的精神,却又常常延误时代的流星情绪。我是一个勉强的创业者,努力获得商业上的成功,却又不完全相信商业的逻辑。我还开一家书店,书店里只卖我想看的书。我对这个过分娱乐化浅薄的世界心怀不满,希望打破大家思维中的惯性。我也想了解这个迅速变迁的时代的新的动力,新的情绪,与人们的内心世界。我会带着我的偏见出发,等待这些偏见被打破或被再次印证。”
在某个时候,他也会从偏见到达理解。比如在采访了二次元群体之后他说:“我也逐渐感到自己的偏见被一点点打破。我以为他们是一群拒绝成长的孩子、社会逃避者,对于更高级的思想与情感缺乏热情。但他们努力说服我,这是一种新语言的形成,他们将在这些漫画、表演中,寻找到人类普遍的情感。或许,他们也将在这个世界中,创造出自己的海明威、金庸与王家卫。”
这个节目的特殊性,在于节目的内容,这种极力去掉综艺show的元素,贴近真实的状态,是目前市面上少有的。他反应了公众人物的并不真的浅薄的那一面,反应了大众媒介平常根本不关怀的那一面,这种反差,在娱乐圈的人物身上体现的更激烈。
许知远试图对话一些公众人物,言语中之途唤起他们对于自己文化精英分子的那种意识,而不要随波逐流。作为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认为这是精英应该做到的。
对话中会看到许知远这个矛盾的知识分子个体对于这个世界的反思,以及反思后跟那些人对谈碰撞出来的火花。在这种意义上,到底是谁采访谁,节目在凸显什么价值观,都是富有争议和看点的。
而这种节目本身的结果其实是鼓励大众开始思考。
就像他与马东聊的,奇葩说的主题,虽然都是些陈词滥调的变种,虽然五四运动把很多东西都曾剖析过了,但马东却反问一句:“那有如何?民智开了么?”那种冲击和无奈,在文化断层的背景下,在普罗大众的底层需求由于自媒体的出现可以被照顾和关怀的现状下,凸显的尤为明显。
但正是由于节目中的这些对比,让许知远式的坦然暴露他自己局限性的同时,也映射出了很多观者的局限,让我们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浅薄和无知,看到了世界更多的可能性,拓展了认知边界、打破了思维惯性。
那一次又一次的尴尬,也正是十三邀的价值,虽然许知远显得这样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但作为个体思考者存在和发声的珍贵也是不容忽视的。
我们经常满腔情怀地在朋友圈里发“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但是,真的当许知远这样一个,出走半生,归来依然保持着他年轻时的傲气、愤怒、不屑和质疑的时候,面对这样一个浑身没有任何谄媚和对公众的奉迎的人,大家反而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这么令人尴尬呢?
而面对围绕着这个中年男人的尴尬,我们满是质疑和不理解,这也许是我们的尴尬吧。
因为,一个社会里,如果连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也显得那么恭恭敬敬和令人愉悦,也显得那么热情懂事和长袖善舞,难道不是一个很糟糕的社会吗?
马东是一个奇人,拥有优越的家庭背景,同时也背负外界的期许,在八十年代出国了,去了跟英美相比不那么发达的澳大利亚,总算体会了一把脱离父亲光环的日子。
同样,那些不靠马季的名声出来闯荡的日子,马东也体会了多少辛苦和人情冷暖。中国留学生因为当时国家的贫困,在海外备受冷眼,年轻时代的马东在餐馆里打工,在陌生的语言环境下适应生存,丝毫没体会到西方的花花世界有多美好,倒是在那段时期,学会了如何把自己抽离出去来审视这个世界和我们的社会。
总之,回国后虽然也快奔三了,但仍心怀着满腔的热血做了一档节目《有话好说》,关注了很多社会热点甚至矛盾问题,也抨击过郭敬明抄袭,最后因为节目话题涉及同性题材被整体下架。这档节目的被毙,让不再年轻的马东终于认清了现实,渐渐地收起了自己的锋芒,用另一种更圆滑的方式与这个世界抗争。
《有话好说》结束后十年的时间里,马东在央视做着一些没什么挑战性、文化普及类节目。工作量不大,也没什么名头,一点点消磨着马东在央视的信心。最终2013年离开了央视,加入爱奇艺,推出重磅炸弹《奇葩说》。每一期奇葩说的话题都能引起广泛的关注和讨论。正如马东所说,奇葩说里讨论的话题是千百年前文人们就在讨论的旧话题,只是换了花样包装一下推给更多90后的年轻人看,毕竟90后没有阅读四书五经或者古籍的环境和习惯。
马东一直称许知远“您”,我以为是前辈尊称,一查资料才发现马东还比许知远大了快十岁呢。马东不摆谱为人谦和的形象略有显现。
相比之下,许知远在一期里被喷得特惨,自带的傲气和偏执让他吃尽了粉笔头。但是,我真的欣赏羡慕许知远的真,他问的每一句话我都深感理解,大众娱乐为了好看的吸引更多人,必然会内涵不多,也就是许知远形容的粗鄙。这也解释了很多高分的电影电视剧为什么不卖座,卖座的高分作品也是少数,大部分所谓高票房电影可能也就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甚至远低于及格线。
难道许知远发问之前真的都不懂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作为一个对当代社会有深刻思考的作家,他了解的并不比马东少。他只是充当一个采访的角色,这样,才能让马东说出答案,说出那些直戳人心的东西。
马东不止一次地表达过,我很喜欢你许老师。我想他是真的喜欢许知远,因为他们都是那百分之五,都懂彼此,虽然仍坚持自己的价值观。相知相惜。
马东可贵之处在于,明明是那百分之五,却仍然愿意站在百分之九十五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而大部分的网络喷子令人讨厌的地方在于,明明是那百分之九十五,还非要站在百分之五的地方自以为是装模作样。
每个人做到了解自己,做好自己,不断修行,于己、于人、于社会都贡献非浅。马东和许知远的谈话是勇气和彼此的胜利,尴尬只留给不懂的人。
某种意义上,《十三邀》就是一档以许知远的价值观为视角的谈话节目。 《十三邀》直接摒弃了客观、中立的专业原则,赤裸的标榜节目就是“带着偏见出发”。节目制片人朱凌卿说,“我们提供观念本身,观念之间的交锋,观念生长的过程,但是我们不提供也不判断观点的对错。” 2018年1月18日这期节目,是许知远对话李诞,认真看下来完整版,内容很有趣,有趣之处在于许知远和李诞之间的冲突,这种冲突不是指双方言语的交锋,事实上,两个人聊的既真诚又开心,吸引人的地方是,许知远作为一名秉持精英主义、崇尚严肃文学的知识分子,和李诞,这个活跃在大众娱乐领域的脱口秀艺人,两个人呈现出的截然不同的价值体系。 许知远是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公共知识分子,他写书、开单向街书店,他的创业项目—单读app,内容定位高级又正统。许知远是一个不会甚至是不屑于取悦大众的人,李诞评价许知远的语言体系的三个特点是,很不口语、和大众割裂很严重,以及受很多批评。 如果读过许知远的书,会非常认同李诞这个总结,许知远的文字确实对读者不算友好。 “他们没有被当做独立的个人来看待,而只是巨大的经济社会机器上的一个齿轮。他们渴望在这里被启发,被引导,被激发出生命中最灿烂的东西,并寻找到自己最想走的道路。” ——《祖国的陌生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中国——就像沃尔特·李普曼所观察到的大多数落后地区——“人们渴望被统治”。这意味着,人们不再需要以个人之力、家庭之力来对抗时代的震荡。” ——《时代的稻草人》 许知远的书中,随处可见的词语是时代、巨大、空虚、无力,他还擅长引用,引用那些对大多数人来说很生僻的作家所说的话。虽然许知远活在这个时代,但他本身并没有融入在这个时代中,所以不管是在书中还是节目中,他一直在拷问、反思发生中国大地上的事情,为什么现代人逐渐丧失了反抗性?人的精神世界怎么可以如今天这样匮乏?为什么肤浅的东西会流行起来?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他怀着一颗赤诚的好奇心,孜孜不倦地寻求答案。 正是许知远这种太过于咬文嚼字的语言风格,被人认为是 “陈旧” “不融入社会” “拧巴”,除此之外,许知远另一个被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他从来不避讳谈及女人和性,这点被营销号抓住之后,开始大做文章,批判他“油腻”“直男” “猥琐”。 许知远最新推出的音频内容,叫《艳遇图书馆》,艳遇,这个露骨又迷人的词语就这样被大张旗鼓的放在名字中,许知远在这个音频节目中谈一些城市,也谈与该地有关的书籍和故事,当然,也谈一些男人,和女人。 只是有时候,人们只知道他谈女人。 李诞把自己定义为艺人,艺人是需要靠大众赚钱的。他研究喜剧研究笑的成因,加上这几年积累的舞台经验,现在已然锻炼出了敏锐的抓住大众嗨点的能力,他写段子的时候就能想象出观众在哪里会笑,在跟许知远聊天过程中,他同样能快速捕捉到许知远说的哪句话会引起网友的反感。 在节目里,李诞问许知远,“你想怎样死去”,许知远回答“死在女人的身上”。 李诞说“这就是知识分子和艺人的区别,这么想我也不能这么说” 许知远下意识地问,“为什么呢”,李诞回答,“会少赚很多钱” 。 采访快接近尾声时,许知远察觉出来李诞在采访过程中并不是彻底敞开心扉的,因为有些话题是难以进行的,李诞戏谑着,嘻嘻哈哈调侃道“我是艺人啊,我得赚钱啊,我在您这哐哐走心了,啥都说了,回头……” 在镜头面前,在镜头之后的数以百万计的大众面前,李诞非常明白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而许知远不明白,许知远过于真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尽可能袒露出来,但许知远也不需要明白如何做一个让大众更喜欢的人,正如李诞所说,许知远是自己的强者。 许知远是一名坚定的个人主义者,他怀疑宗教,认为个体本身,有一套寻找意义的系统。许知远欣赏历史长河中流传下来的那些熠熠生辉的、壮丽的、崇高的、无法被替代的事物,同样,他也渴望自己死去的时候,能为后人留下些有价值的东西。 学社会学出身的李诞,坚信人是为别人而活的社会性动物,李诞就是想成为社会的一个齿轮,正常运行,或庸俗或渺小,有妥协有适应。他丝毫不介意自己活在浅薄里,当有一天这个世界消失了,他希望自己是烟消云散的一部分,不需要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都行,都可以,无所谓,这是李诞回答很多问题的态度,许知远认为这种方式是反谈话的。 许知远问李诞“你觉得大家为什么喜欢这个呢?” 李诞回“就是好笑吧”,许知远反问,“跟普遍的无力感有关系吗?” 许知远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宏大叙事,试图找出普遍现象下隐藏的某种高深莫测的本质,而李诞的字字句句都散发着解构主义的气息,反感深刻,不追求崇高。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像佛系少年,也确实,李诞是认真钻研过佛学的人,在采访中,他还谈到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佛是,宗萨钦哲仁波切。 但实际上,李诞真的浅薄吗,当然不。 当大多数高中生都沉浸在明媚忧伤的青春文学中时,李诞高中在读弗洛伊德、王朔、米兰昆德拉,采访中,许知远经常谈及外国名人和经典著作,李诞的知识储备毫不逊色,可以跟许知远聊诗歌聊历史、聊哲学家以赛亚柏林,聊库斯图里卡,聊布可夫斯基。 李诞对艺术也有自己的审美和见解,他深知小说是高级的艺术,脱口秀不是高级的。李诞认为最好的作品,应该是读完之后心中萦绕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而不是非常流于表面的哭、笑或者是其他实际的改变。 许知远评价李诞的文字很干净。读李诞的书,能感受到他对写作确实是有洁癖的,他说自己最喜欢的时代,就是他文字里那个世界。写作对于李诞来说,更像是一块保留着纯粹自己的乌托邦。 其实,李诞曾经也是忧国忧民的文学青年,改变他的一件事情是,大学期间在《南方人物周刊》实习时,他坐电梯听到两位同事“托人”买春运期间回家火车票的对话,而他自己的返乡车票是去车站排长队买的,他想,两位同事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可以通过“走后门”的手段买到火车票,他也不会选择排队。 大概就是这个时刻,李诞认识到,所谓的内心世界的秩序,其实是那么不堪一击,崇高只是自我感动,那么,索性就彻底融入这个世界,跟着社会运转起来。 那时的李诞20岁刚出头,就决定了放弃做一个文艺青年。 如今李诞28岁,他说,其实自己是喝三块钱的啤酒也能很开心的人,窝屋子里喝一辈子酒,也行,他也有欲望,只是发现有些事情被满足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而是也就还好。 这一点,许知远与李诞不同,许知远,这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会去马尔克斯走过的地方,并且心潮澎湃,是发自内心的欢愉,许知远依然有对伟大的人的崇拜,享受那种切身走在他们走过的路的体验,这像是一种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对话。许知远如今最想去南美看看,一个洋溢着热情,有歌有舞的地域。 许知远比李诞大了13岁,但许知远却更充满了生命力,那种镜头面前赤裸裸的真诚,那种对每种情绪的解剖,那种循着自己的好奇心挖掘被采访者时的笨拙和用力,那种内心深处对经典之作一尘不染的敬畏和热爱。 李诞说,不要享受忧伤。 许知远毫不犹豫的说,忧伤当然是很享受的。 能享受忧伤的人,会活的不快乐吗。 非常开心这期节目让人看到了许知远的另一面。
今天豆瓣热点推了一篇《许知远其实很会采访》,终于从比较温柔的角度分析了一下最近被骂成筛子的许老师。当所有人都在骂的时候,我去看了《十三邀》第二季的第一期,看之前就带着偏见,看下来却仍然没觉得许知远有大家说的那么差。《会采访》的作者说的很对,对谈不是辩论,不能用谁压倒了谁的角度去看,能激发出内敛如马东者对世界的某些真实观点甚至是情绪表达,许知远的工作其实完成得不错。
但在接近结尾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段话:“说实话,我真的没看到马东有什么‘悲凉的底色’,像许知远这种榆木脑袋不知道变通、在第一季里被怼得够呛、第二季还是死不改悔的人,才是“悲凉的底色”,但是像马东这么会变通,会适应,会合作,会拥抱资本,会逢原,眼明心亮的人,哪里有什么悲凉啊。”
许知远“榆木脑袋不知变通”导致被“怼得够呛”,这充其量可以说是在遭遇上比较惨。而所谓“底色”,是比这更深的东西。
整个节目看下来,马东应对机智得体,大多数时候从容不迫,态度看似诚恳真挚,但总带着一点更深层的狡黠。很多人说许知远隔靴搔痒,问不到点子上,所以没法挖掘到人物的内心,但过于专注批评许知远会使人们忽略了,马东本身实在是一个聪明到十分不热衷于袒露自我的人。所以尽管马东说了很多关于时代、关于文化的精辟语句,但最打动我的只有两句,一句是“因为我没那么自恋”,另一句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底色悲凉”。他真正袒露了自己。
马东的悲凉底色,也许只有同样底色悲凉的人才能理解。“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就不底色悲凉了吗?“会变通,会适应,会合作,会拥抱资本,会逢原”就不底色悲凉了吗?
我理解的马东的底色悲凉,是在最深处对一切不抱希望。
马东所说的“不自恋”,不只是对自己的不偏爱,还有更深一层的,对于全人类的不偏爱。这种态度,类似于李诞的“人间不值得”。
人是动物。动物要吃要喝,要繁衍后代,要娱乐狂欢,这些是真实的。资本权力是人类兽群的生存规则,这是真实的。而自由和真理不是真实的,它们飘在屋顶天窗之外。
历代知识分子做的,就是开天窗,擦天窗,大乐观派如许知远,甚至会去伸手够白云。而许知远之所以去够,是因为在心里最深处,他觉得人类够得到。
但马东不这么觉得。马东觉得够云彩这种想法过于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从小看红楼梦,看父亲如何从旧相声界挣脱成新中国相声第一人;他在澳洲打几份工,体验的悉尼完全没有许知远读给他听的那么罗曼蒂克;他回来做电视,因为涉及敏感议题被封……马东真实地看到了夹在白云与人类之间的厚厚的坚硬的屋顶。这不是觉得云不值得摘,而是对人类没信心。
但马东(和李诞)之区别于油腻中年男性在于,后者看穿了这是一个名利场,就拿这句话到处去教导小姑娘。但马东们看到了屋顶,生活在屋顶下,却从未收回对屋顶之外云的凝视,也一直在变幻着方式把窗子擦亮,让更多的人可以看到云。
对人类不在意的人,不涉及“妥协”,谈不上“失望”,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希望。
“一个很明显的粗鄙化的倾向……”
“我们曾经精致过吗?”
因为我们是人类,人类都这样。这还不悲凉吗?
人间怎么样,人间不值得。李诞那句引自李小龙的“be water my friend”,送给许知远老师也许很合适。
从无意中在华为手机推送的节目中看了许知远访马东开始,竟然一路跟着第二季看下来,又补了不少第一季。 这个节目的存在除了其提供观看快感的功能性意义外,似乎还有另外一层一层象征意义——千千万像许知远一样“渴望积累知识,了解过去”而不是简单地活着的人,通过节目了解到还有一些人也在这样生活和践行着自己的价值观。这种了解有什么价值呢?如果在一线城市,或许周遭许知远这样的人物会多一些,但是在二线及以下的地域中,这样的人很难保证不被周围的人认为是有点“不正常”。 许知远是这样一双眼睛,他充满好奇、追问世事背后的意义、向往艺术与精神的崇高、执拗于内心世界的本真探求,却又迷茫彷徨纠结于世俗生活,然而对于所向往的东西却又不是那么在行和专业。这好像恰恰契合于豆瓣这个网站的某种既成主旨,一群对书影音有“爱好”的人聚集的地方。 所谓“爱好”,就可以不那么专业和正经,但是在“爱好”上投入越多,就越来越渴望专业。 当你看了越来越多优秀剧本优秀导演的作品后,很难再对电视上的电视剧感动;当你看了越来越多所谓“名著”这样“穿越历史烟尘”的文学作品后,很难再对网络小说和公众号鸡汤有所欣赏;当你听了一些古典音乐后,你也或许觉得流行音乐音域不够宽广,旋律有些俗套。 这时候,你开始慢慢地被周围的人认为“品味独特”或者“装x”了,其实要说你有什么怪癖,那就是或许你花了多于其他人的时间在这些“爱好”上,这成了你一个“强大”(strong)的“爱好”,而且可能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强大”的原因在于,这种“爱好”的本质是一种精神刺激,就像毒品一样,开始的时候会让你产生过多的神经递质并带来欣快感,但神经系统为了保护自身,阈值会慢慢提高,变得不再那么敏感,同时;你对艺术作品中的范式越来越谙熟于心,越来越不满足于历史的重复和潮流的俗套,你的“品味”也就这样升高了。你很难给没有这种“爱好”的人讲明白自己的”爱好“,就像你很难告诉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人讲述抽烟喝酒的快感一样,何况你可能已经是一个老烟民或者酗酒者。 扯远了,再回到主题,许知远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一个”艺术半瓶醋“,他本身并没有非常优秀的作品,但却对”艺术“有着”强大“的”爱好“与渴求,这不正是许多豆瓣用户的放大写照么。 许知远好就好在他不是马东说的那5%,也不是另95%,他是两者中间地带一个极为有趣的”艺术半瓶醋“,他成为了一个媒介,一个中转站,一个望见美好风景的窗口。 当”艺术半瓶醋“们在窗口里望见所追求的那5%,而且对方又乐于放下架子甚至是为了通俗而有失精确地向普罗大众讲述时,当然就会碰撞出最美妙的火花。马东、白先勇、西川、冯小刚就是这样的代表。其实不论他们在做什么事业,当我们知道他们也这样想的时候,”艺术半瓶醋“们就很欣慰了。 另外,如果对方过于专业,反而不好沟通和碰撞,比如李安、诺兰、陈嘉映。 最后说一下拍摄方式,许知远采用的真人秀采访方式,其实并不是不加雕琢自然成,剪辑上下了不少功夫,而且肯定也要和被采访者在拍摄前剪辑后做充分沟通,否则很容易没法深入或者过度披露。
真人秀访谈和传统访谈什么区别?请对比观看:
1.《文化访谈录》中马东采访冯小刚
2.《十三邀》中许知远采访冯小刚
3. 《十三邀》中许知远采访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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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邀》是一个我坚持收看的节目。有时候,暗自思量,这节目的好处,恐怕也就是目睹许知远面对这个当下是如何的窘迫。从他身上,其实看到自我。
最近几期都有可谈的的地方,但最冲击的一次,便是这次采访李诞。我倒是没有看到那个拉仇恨的所谓剪辑版,直接看的是三个小时的饭局和差不多时间的 书店。两个访谈完全不同,饭局那个,录完节目刚下来,、陪许知远喝着酒的李诞,呈现这个晚辈对与长者的尊重,甚至打算挽救的心态,是真诚的。而书店那次,则充满懈怠,甚至流露出一点点作为艺人的恶习,是的,一点点,有点拿乔了。反而许知远,倒也甚是恭敬,比较放的正主宾关系。书店这场谈的比较融洽。却远不及酒局那样有冲突感——但是真诚!
当然,这还无关内容,只是态度的部分。
许知远与李诞的酒谈。充满了相互的着想与着急。许起初就有那么一点点慢待!一个节目,开口便是我觉得自己不大想说话——这话还真叫受访者不知道怎么接。但许知远还是捧场了《吐槽大会》。说真这个节目是唯一看的下去的。乃至觉得这小孩是希望的。
但李诞觉得,许老师其实蛮可以不这么做。他的那些笨拙和被世界的误解都是有药可救的。他确实真诚的跟许知远讲,我教你啊。——这恐怕已经让好为时代师的许老师很不自在了。于是氛围中满满你算哪根葱的镜头感。
但下半段的时候,许知远终于按捺不住,有点生气了半天不说话。任由李诞反复讨好。最后拿起酒杯敬酒,说了一句相当伤人的话。敬你,厂矿子弟。
这话讨厌在什么地方呢。讨厌在当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掏心掏肺,结果话说到最后,你拿人家掏心掏肺的话反过奚落他一下。不但失礼,连所谓的分寸也不讲了。我看到这里,对许知远的恶感大增!
我爱这个节目,爱一个知识分子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样性,但看到最后,实际上,所谓的左派知识分子,只是呈现了另外一种恶而已。他们心中有根深蒂固的阶级观,所以他们出来喊世人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的阶级感!
有人说李诞和马东很像,但这两人毕竟还是两个时代的人。是的,时代越进步,人们越失去所谓的厚重。马东可以把妥协的事情说的非常的圆满,甚至文艺。以致在话语层面,许知远都无法反驳,陷入尴尬。而李诞则远不及马东那样说到四平八稳,老神在在。他毕竟是年轻人,他有热心,他用坦白到没有任何歧义的大白话说到许知远无法反驳的时候,还是真诚热烈的试图赢取许知远的理解或者体谅。而许知远的反应,已经不是尴尬了,而是愤怒。下半局喝酒不语的愤怒——一度使话题难以为继。李诞圆场式的没话找话自讨无趣,让场面一度变得极为难看。作为一个看冲突,但不是为看难堪的观众而言,突然也觉得甚感无趣。
有一段落,许知远自语归宿,说希望死在女人身上。李诞先自我解释了一下,这是知识分子与艺人的差异,因为作为艺人,是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即便要说,也说,我最终死在女人身上——是被她打死的。其次,他说到,作为公共传播,说女人这样的词汇严重不讨喜。显得油腻!许知远说我就说了怎么了,我不感到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李诞说,会损失很多钱。
是的,很多钱。
有人说,现在最好的犬儒主义象征,应该找李诞,而不是马东。实际上,马东还是有点士大夫样子。李诞不是。李诞说他就是做个谐星,而他的理想,就是人们一见他就笑。这就是喜剧的最高境界。这话我是同意的,比如我看到周星驰,按说这个长的还不错的男人,确实只要在电影里一出现我们就按捺不住爆笑。
许知远的毛病,是一遇见但凡读过一点书的人,就要引为同类——最后为他毕竟不是同类而感愤怒。他的访谈中,仿佛只有采访西川的那集,才看出他是真正的自在。但李诞,不但不是,作为小几岁晚辈,他还有一套不是的自洽理论。让许知远上下左右前后都没有下嘴的地方。
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不!,我练的是街舞。我不要匡扶正义最后一文不名,我要出名要赚钱。我要堕落你别管我。
好吧,最后说一点结论
李诞怼许知远的地方,便是忧伤一点都不牛逼。
而许知远觉得忧伤是最高层次的欢乐。
实际上,许知远心怀人群,却在实际层面上躲避着人群。
而李诞这样的人,一张手,便拥抱这个世界。但内心恐怕一点也不以苍生为念。
集体主义语境下的人,深怕自己不是个体,生怕自己不能替这个时代代言。
而当下,大家都知道,只有赚到足够不屌这个世界的财富以后,必定躲得远远的去了。即是彼此都是罪孽深重,但在其中,必然选择忽视。即刻脱身而去,更是一声去你妈的。
说到最后,还是要讲李诞不及许知远洒脱的地方是,李诞自己也说看上去你许知远看上去很愤怒,但其实你是真正的享乐主义者。而李诞,他的公司估值也是十几个亿了,他最大的乐趣喝酒。他却说自己在戒酒。他说听 王思聪在KTV唱一句“谁又能摆脱这人世间的悲哀”特别唏嘘!
太在乎现实的人,确实没有理想主义者想得开。
忽然感觉得,马云也真是不容易的。他穿着雷锋装唱红歌的一刻。我宁可祝愿他乐在其中。
(以上所有许李两人的言论都是根据胖子印象归纳,出入请各位观看视频自行修正)
这是两个都很痛苦的人,只是应对命运和内心的手段同,表达方式也不同。相比较而言许知远的表达方式致使他更加痛苦,马东的方式更加圆润。我们应该庆幸还有少数人在用许知远的方式来应对世界,虽然不喜欢许知远这人,但他的这种对内心的坦诚是很有价值的,而且有勇气去讨论这种坦诚,而我辈之流只能藏匿
昨天终于看了传说中的“马东那期”,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许知远真是可爱啊。他的问题更接近“真”问题,所以容易让人错愕。而马东的回答,听着好像更通达,其实就是更懂得怎么让那95%的人高兴而已。那句“底色悲凉”真是引起了严重不适,他所有的语言都是一种包装。反而是许知远,尽管喜欢掉书袋,喜欢拽名词,可每一句都来自真实的困惑。跟这些人相比,许知远的言辞才是真正的奇葩说吧。这一季最喜欢蔡国强的那期,比较受不了的是马东和好评度最高的李诞一期。。可能我也比较奇葩吧。
我站许知远,终于看到一个和我一样,觉得奇葩说是垃圾的人了。
《十三邀》最合适的访谈对象应该就是罗振宇马东这些在文化领域创业的知识分子,许知远对他们有很大的好奇,也认同他们是同一类人。而采访艺术家明星等人就会失去观点的交锋,沦为普通的访谈节目。
反对许知远这样的老清新,但把他骂到墙角以后发现崛起的是一群马东,是不是也挺悲哀的?
概括而言,许知远想问马东的是,这本应是个聪明的世界,你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选择去做赚浅层快感的傻事?马东回答许知远,这本是个愚蠢的世界,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去赚个快感,带着一群人一起傻乐也是一件聪明事。
许知远的问题在于他对于自己知识分子的身份特别较真,较真到一种不自知的程度。他是那种智商上没有优势,情商不高且非常笨拙的人,这样的人很不适合做采访人。再加上他对整个社会的愤怒和自己理想主义的期待导致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跟人尬聊,受访者对他的否定和质疑可以说是家常便饭。马东这期也是极致了
最近好像好多人骂许知远 我看了一期反而觉得他很有意思 马东在做95%的大众文化 许知远作为5%也在坚持
许知远的牢骚里有一股天真,一种热爱生活的劲头,对改变抱有期待,就像爹妈念叨不争气的儿女,想把他认为最好的给你,虽然会不接受,也觉得固执烦人,但其中有热乎乎的关切。而真正的绝望,是心平气和的,是马东说的悲凉的底色,不批评当然很礼貌,也很高级,但本质上就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了。
妈的,越来越想看许知远对话tfboys 许:在这个日益粗鄙化的时代,你们是如何把握时代的脉搏,你们如何看待粉丝的狂热,你们难道没有身份焦虑自我怀疑过吗tfboys:???说实话其实我觉得tfboys的底色也是悲凉的。。
该节目详细记录了一位正宗知识分子臭老九的心理治疗过程。之所以觉得好看,是因为我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臭老九的气味。
看完许知远对话马东,为什么完全没感觉到尴尬!深度交流不就是这样吗!那些很流畅没有冲突的聊天…叫做寒暄吧。
要求马东创造多么悠远的文化价值 就和要求郭德纲反三俗一样驴唇不对马嘴 不是现今时代的文化变得鄙俗了 而是技术革新推翻了精英的话语统治 马东利用这一点赚钱 许知远面对它内心焦灼 我始终认为 社会的进步在于让所有人都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容许有禀赋的人成为精英 而非直接去改变大众的趣味
马东是真正的悲观主义者,只有真正的意识到世界的虚无,意识到社会的悲凉,才能从偶得的美好中得到似乎惊喜的快乐。
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和能力不足以支撑起他的所谓清高和优越感,那真的是一场灾难之前的感觉吧现在的感觉是,尤其看了李诞这一集我觉得,鄙夷崇高,其实是对自我实现没有达成的迁怒,解构确实也是一种无奈。从这两个人我看到一些时代的特质。
对许知远的好感大概来自被问及是否能干这么一件能挣钱又有巨大成就的事时,许知远沉思一会给出很肯定又小小委屈的回答:我干不好,就干一下,出于诱惑或者自我证明的渴望。因为他对我没有真正的驱动力,我大概很快就会厌倦。是很较真又可爱的清高了。
许老板一直喝水(还是啤酒)来缓解尴尬,这尴尬来自于一个中年知识分子落魄的清高,科技的进步把他的话语权淹没在茫茫的自媒体海洋,而马老板已经看穿一切,自始自终从容淡定,文人的关怀和商人的运筹帷幄奇妙地重叠在他割了眼袋的脸上,个子不高但令人高山仰止。
许知远对庸人忧虑,马东对庸人悲观。实际上人们崇拜的应该的是许知远,但是因为理解水平的问题,他们只崇拜马东。
对谈成了辩论,强烈的戏剧性是第一季没有的。争起来,文人总是要被商人包容的,这是情商的差异。许知远还真是典型的心念大众的老派精英,他的历史观的确过时了。马东苍凉底色论可作为所有商人妥协的借口。唉,马东又成功,又被崇拜,又能忍受不完美的世界,多让傲娇清高又愤怒的知识分子嫉妒啊。
思想需要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