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很好,抽中toro观影团的名额,可以来再看一次《不虚此行》(此前已经在SIFF看过一次啦)。
因为有了一定了解,所以看的时候其实有注意带上问题(就像影片反复提到的“观察者”的角色)——而这个问题其实是从结尾才正式被提出来,就是“普通人,能不能做主角?”
乍一看,这几乎像个陷阱——“肯定”无疑是种应试般的标准答案,夹杂着某种创作者的自恋甚至于自问自答。但在这些陈词滥调的抒情立场而非审美逻辑判断背后,导演是否真正直面并处理了这个问题?(至少,明星阵容的配置会在一定程度上令人起疑)。
不过,在第二次的观看中我似乎感觉到,闻善熟练的“观察者的技术”——纯粹的影像语言和视听情境方式——的确对这个关于“创作意义何为”的关键之问做出了回答。
快到结尾的时候,愈发感觉台词/悼词中的“稀释”成为一个重要概念。即使很难弄清它到底意味何为,不过这个概念却带来一个清晰的画面,就像博尔赫斯那句,“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在这一意义上,稀释和死亡与保存有关。
《不虚此行》的确是关于“火葬场和活下去”的故事。但更进一步,在本体论层面上,电影本身也是如此,它隐含着一个安德烈·巴赞式的标准视角,“摄影影像是被摄物的同一”;有意思的是,在影片中,“木乃伊的香料”被别致地讽刺并替换为“口罩和消毒水”的味道,尽管故事并未直截了当地在这一语境下展开。
这种“稀释”并非仅仅停留于理念,而在影片中获得了具体形态——或许更准确的说,它夺走了一些形态。
譬如影片大部分段落中几乎刻意的乏味设计:无背景乐,灰暗的色调,慢吞吞的对白,等等。在我们期待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会有些什么的时候,电影并没有给我们。
观众,被设计得如同影片中的闻善,似乎是营养有些不良的人,(他们)反应力迟钝,面色常常惨白,或许还有熬夜失眠、中年危机带来的都市焦虑和无限丧感......并且,观众同样也处在闻善的贫血状况之中,双方都是听众,是不纯的“凝视者”,也许最终可以成为观察者,但无论如何也难以真正进入故事之中。
这正是稀释的后果;这种状况中的影像,让我们想起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超现实主义者的“贫血的影像”:这种影像几乎只有纯粹运动,仿佛是贫血的现场,等待被注入和激活。
作为剧情片,如果《不虚此行》仅以一副“稀释”的面目示人,那很有可能会是两小时的艺术灾难。不过需要重申的是,“稀释”指向的正是观察者的技术,就仿佛在显微镜下的观察和计数——镜头真正意指着“人海”,然而这种堪称狂妄的想法如何实现?于是镜头成为取样器,人物成为样本,试图通过在稀释的语境“激活”,还原这个混乱和平静共存的时代公倍数。
但如何“激活”?对这关键的一步,导演并未偷懒。
实际上,影片中最动人的几个段落恰好落在这些“激活”的契机之上——说来也很简单,可能仅仅是轻盈的插入和中断而已。
印象很深的是,影片中反复出现的“间隔”构图和“中断”式场面调度,前者很好理解,甚至于有些僵化,人物对话几乎总是二人镜头,反倒是三人镜头带来不稳定性;而后者,则可以见诸反复出现的对话镜头被“路人”打断的调度:
例如,闻善与万老板在火锅店门口的攀谈,一而再再而三被顾客或员工打断;与CEO合伙人在快餐店的初见中被服务员猛地介入;与白客在天台的对话被“女同事”隔空打断;同样的情况反复发生。
当然,这种调度也可以塑造新的情境,如闻善和王先生小孩在溜冰场的对话段落,高速的外在运动成为孩童内心与家庭关系的情感外化,强烈的环境声和快速运动的孩子们从他们之间滑过,加剧着这种不稳定因素;而闻善与甘肃来的金穗从地铁口出来时,迎头撞上的一个急匆匆的路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却意外地重拾死者的幽灵身影,不轻易间唤醒那个急匆匆的忙碌者所不为人知的生活,令我们想起庞德的《在一个地铁车站》,“这些脸在人潮中明灭.....”
这种“打断”的调度程式漫漫地铺开,但落脚点却在最后,当金穗试图擦掉白板却“不小心”将其颠倒之时——“小尹”从白板上浮现,紧接着便是蜗居的那个创作幽灵(吴磊饰)从二人中间浮现;可以说,这一舞台剧式的贯穿动作,由此将“偶像式的角色”与“普通人”真正结合起来,这种打断和穿出,甚至也成为影片的精神线索(闻善是可以被打扰的)。
另一方面,影片也以同样优美的另一种方式直接进入影像,却不再是以观察的技术动作,而是技术光源。如果说前者涉及怎么观察,后者则倾向观察什么。实际上,影片许多场景都强调着光源的对象性,例如闻善的家以刻意的昏沉强调出各种光源器具的存在;大量的镜像设计;甚至是朋友圈视频、腾讯会议、冰块儿、直播......
又譬如闻善和方阿姨对谈的一个段落:
两人似乎处在阁楼上,方阿姨晾好一床绿底儿白纹的被单,有限的光线切分着空间,回忆和现实开始过渡。
他发现的一张照片上,女孩和弟弟并列站着,方阿姨确认了女孩的不喜,然后开始叙述那场难忘的上海之旅。
奇妙的是,时空的错位谨慎地排除了过于主观的视角,闻善陷入的幻听实则是记忆被当下所稀释的过程,镜头如同承受着临界应力,蓦然地从此时此地移开,插入几个绝缘的视听截面......最终,将这一切压缩并反射到绿底床单上:叙事成为图示——这是对戏剧性的拒绝,是稀释,同样也是新的影像转化程式。
这一段落的最后,我们只看到虚幻的声音蜃景停歇了,影像却被“激活”:镜面之中,人物在阴影下混沌不清,但绿被单闪闪发光,如底片般被擦亮了。
这样的物品,它被安排在画面中间,形成间隔或中断,并且闪闪发光——这样的物品和状态,隐喻着当下的技术生活;但这样发光的间隔,同样也是如同布朗肖那里的“死亡般的不可言明之物”,是极限状态,也是电影所欲望的位置。
到了这样的极限后,如我们所见,闻善向家中拨打了一个电话:一块屏幕在两只耳朵间闪光。
影片结尾似乎通向光明,闻善从CEO老板的骑行机的凝视位置上出发,似乎意欲挣脱并重新成为一个作者。他飞奔回家,那个艺术的幽灵、皮格马利翁式的男孩却消失了;但我们察觉到这种不确定性的好处,它以一个背影的形式,同开场形成一次正反打,这是影像最标准的语言之一,却同时又没有那么简单——它是关于一个人物的,而并非是角色。
这种简单又复沓的影像程式,或许就像镜头对“大猩猩饲养员”的描写:他摘掉猩猩头套,就已然引发我们的兴趣了。
随后我们将知道,他的严厉;
但他的严厉和怪异背后,或许是“善”,他等待着一只渴望朋友的孤独猩猩;
但镜头并不能确凿这一切,就像消失的“他”一样,唯有孤独的猩猩外套挂在风中飘。
两个小时,“嗖”得一下就过去了,宛如白驹过隙的短短一生,其实那只是沉浸在故事中的咫尺片刻。
《不虚此行》是一部我会认真推荐的好电影,干净、素雅,台词凝练,镜头精准,大量信息与情感都潜藏在静谧平实的表面之下,一旦陷进去,观众在情绪和思考上的反馈将以几何式的增长。
影片通过悼词人闻善的所见所闻,展现了逝者与生者的人间百态,内容丰富、戏肉极多,随便往哪儿“咬”一口,都能品尝到一段有深度有涵义的故事。
而闻善的职业困境与无处不在的人生细节,共同编织了电影最核心的议题:普通人也可以是主角,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演。
闻善是个失败的编剧,因为太执着于写“普通人”而被批写的剧本没有戏剧性,他去殡仪馆体验生活,却阴差阳错成为了声名鹊起、有口皆碑的悼词作者——写悼词是闻善赚钱糊口的方式,也是他记录死者人生、积累素材经验的重要途径。
《不虚此行》中闻善与客户们交流的经历,既是一个个可以独立成章的小故事,又是闻善一步步学会写故事的百样注脚。
万家兄妹对大哥悼词的不同态度,是听众之间不同心态的折射。
二弟万晓勇因为跟着大哥的时间久,长期受到照顾,加上所有社会关系都在国内,所以他对大哥是全盘肯定并接受的,要求闻善写的悼词也极尽溢美之词,希望葬礼务必体面和妥帖。
三妹万晓梅长期生活在国外,她对大哥有爱意也有怨恨,那是一种站在至亲立场上,替大哥的仗义和无私行为感到不值,因此,同样的好话在她那儿就成了虚假的粉饰。
可当闻善再深入了解下去就发现,三妹同样受过大哥的莫大关怀,她对悼词的否认,其实是她对至亲离世的痛苦抗拒罢了。
王先生一家对他父亲悼词成稿的诸多波折,是越过言语的话外之音。
王先生和父亲大概是最典型的“沉默式”父子关系了,在基本大事之外几乎都处于失语状态,以至于父亲去世后,王先生都说不出多少关于他的特点和爱好来,最大的印象就只有“谈工作”,还得靠闻善去慢慢挖掘。
然而,王先生自己也是个一心埋头工作、忽视亲子交流的人,他与父亲之间的遗憾既是因,也是果,现在还很有可能把这种因果延续到他与儿子飞飞身上。
尽管闻善不能主动去管人家闲事,可他还是希望飞飞把渴求父亲关注的意愿说出来,把话外之音抓到实质性的言行中去,避免代际关系问题的又一个轮回。
老陆对公司CEO悼词的不情之请,是驻足回望和继续前行的分段。
这个委托有些特殊,它来自于一家小型初创企业的中年社畜老陆,逝者是他的同学、老板、朋友,对方的突然猝死,打乱了同事们原本习以为常的节奏。
日以继夜拼搏多年,却遭受如此噩运,这迫使老陆他们这群一直忙碌的人不得不停下来,好好想一想、说一说,去重新意识到,生活中不仅有努力奋斗,还有落地窗投进来那束阳光的温暖,以及同甘共苦的友情。
后来老陆“成功”了,他让公司搬出了地下室——这段延续至片尾的故事亦有点题的作用,既说明了梦想让平凡人成非凡事,又阐释了深厚情谊能使“非常人”变得“普通”。
邵金穗对挚友甘铭悼词的强烈不满,是人生故事里残缺的主线。
其实这一单活早就结束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网友邵金穗是个徒增烦恼的陌生人,最后被甘铭家人打发给了“可以被打扰”的悼词人——换言之,接待邵金穗是一次没必要的售后服务,但闻善很欢迎,因为这可以帮他补齐甘铭人生的时间线。
与父母亲戚眼中那个通过司法考试前途无量的人不同,邵金穗心目中的甘铭完全是另一个人,一个对配音有着天赋和梦想的大触,把他们在网络上的经历,与现实中的成长及抑郁症相结合,才能够拼凑出完整的甘铭来。
除了自责和自恰外,邵金穗对闻善而言也是一个短暂的闯入者,她迫使习惯于旁观他人的闻善进行了不自在的内视。
方阿姨对自己的悼词漫长需求,是超脱生死的箴言哲理。
在确诊癌症后,方阿姨就找闻善为时日无多的自己预订了写悼词,没想到三年下来越活越精神,还熬成了“抗癌圈”的大网红。
闻善这三年来一直参与着方阿姨的生活,听着圈子里病人们开着大尺度的玩笑,感受着方阿姨年轻时与丈夫在那趟长长列车上的过往,品味着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活的豁达。
与其他客户不同,闻善在写方阿姨故事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故事里的角色,正因如此,当方阿姨真的过世时,一切都化繁为简了,闻善把连篇累牍的长文变成了短短几句话——哪儿有一个外人把自己写进悼词的?可见闻善此时不再是乙方而是亲友了。
《不虚此行》当中还有不少悼词服务之外的剧情调剂,最后叙事箭头又转回到了闻善身上,比如殡仪馆的潘聪聪。
相比起始终处在半出世状态的闻善,潘聪聪是个彻底入世的人,他能与闻善成为朋友,就因为两人可以充分结成合则两利的关系。
寻常人所遇到的压力和焦虑,对潘聪聪来说全是动力,一会儿想着给殡仪馆推出文创周边,一会儿又打算自己搞殡葬APP,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闻善,但总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帮闻善一把,比如谋一份正式职业、拉去一起合作创业等。
但潘聪聪的努力都失败了:闻善始终只把写悼词当成一个糊口的过渡营生,他一直没放下做编剧、写故事的职业理想。
去殡仪馆之余,闻善还喜欢去动物园观察生活,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个上年纪的饲养员。
饲养员经常会穿着黑猩猩的衣服在动物园里巡逻,处理动物饲料非常专业,除去有一次让人帮自己离开闭园区外,闻善对饲养员就再没什么了解或接触了。
于是闻善悄悄为饲养员编了一个故事:一直没结婚,住在员工宿舍,扮成黑猩猩是为了照顾受伤的猩猩,让对方有个伴儿。
无论这个故事编得如何,他至少开始让人物鲜活起来了。
闻善在做编剧上失意,是因为他太过看重所谓的“真”(这又是他能成为一个优秀悼词人的关键),某种程度上,他要写的是不可能写好的故事——让一个完全普通的人成为主角。
这份无法成真的执念,化成了闻善家里的幻想人物小尹,他是闻善剧本中的主角,也是彻底平凡的自己,无限接近实体却又无法真正跃然纸上。
犹记得十几年前我刚开始做文字工作时,曾写过一篇报道,我老实又笨拙地记录着受访者讲述他的过去如何普通,结果前辈兼领导对着我又臭又长的文章批评说:“我知道人家一生是平凡的,但你要拿东西给别人看,就得写出人不平凡的地方。”
对此我深以为然,而这就是现实存在的悖论,以及闻善所处的困境——“真实的普通”与“戏剧性的精彩”几乎不可调和。
小尹在参与闻善日常生活的时候,总是在强调“说实话”,这成为了闻善一个甩不掉又醒不了的梦靥,直到他有所悟后,小尹在房间里彻底消失了,这是超现实元素带给现实的一丝启迪。
普通人能成为精彩故事的主角吗?答案是当然可以。这需要叙事者学会发现、学会观察、学会讲述,最关键的,是学会坚持。
就像闻善老师所提点的那样,只要把故事写下去,那些无数困在第二幕里的人就有进入第三幕的机会和希望。
至于闻善能否成功,也不那么重要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那个故事就算只有一个人看到,也有意义。
看电影不多,又因为会小心避雷听起来就不妙的一些院线,我得说《不虚此行》是近几年看过最烂的电影。看过烂片本不该再回想折磨自己,但几位亲爱的朋友或喜爱或称赞(说实话这种喜爱让我感到迷惑),这使我细细剖析自己的厌恶有了理由。
悼词写作者,写手,旁观者,眯起眼睛审视他人的生命轨迹。说句实话,人都没了,悼念辞还找写手代笔本就是个悲剧。亲朋挚友家属,但凡有点尊重,最真挚的那份不会让予陌生人的笔头。就算这个设定如此吧!我认为本着对生命的敬畏,做这份工最大的美德该是谦卑:他该是眼睛而不是嘴巴,他该是导管而不是判官。把编剧和悼词写作并置本身就有一种极端的傲慢…果然这种无可救药的自恋渗透在电影的每一个片段里。你们文科癌是这样的,摆不清自我与世界,艺术与生活的关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你笔下的角色。别装出一副大天使微服私访人间的姿态我真想问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写悼词的人还能翻转艺术和生活的关系,i mean在细细看过那么多死亡之后……什么玩意儿真想不到更轻浮的处理了!又是想辱骂傻逼粉领的一天。
价值观烂决定全盘皆烂。每个细节都粗糙、肿胀、洋洋自得。甚至不能称之为匠气,根本就是俗气。全片充斥着细节,这种注视是饱食又放肆的。这里有种奇怪的逆转——导演看似敏锐地抓住了一些生活的神韵:口袋里的半截口罩,饭桌上的二维码,墙上印的小广告,客厅堆放的农夫山泉……坏就坏在导演以一种生怕你看不见的特写把这些本该是生活里润物细无声的组分薅出来呈到你面前显摆(有点像灿大四处给人炫耀红疹子灿若星辰),这把日常本该有的那种毛茸茸的连贯质感全破坏了。更要命的是实则无比粗糙和远离现实地展开了每段故事。那些桥段还能再土一点吗?高考作文都不兴这么写了。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会提纲挈领像公益广告宣传片那样行尸走肉地说话和做事呢?
三兄妹的故事本可再深挖一下妹妹内心的挣扎和人性暗面,偏偏以一种年三十饭桌上最俗不可耐起了个头就能想到结尾的邻居家段子模样托出(原是根本没能力描摹更真实的人性);爷爷跟你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子在小区儿童画朋友圈里反复出现,这段拍成广告都会被骂没创意吧?创业公司ceo猝死,真不是我说他哥们儿演得还不如密室的npc;抗癌老阿姨说教味好浓,突然出现的京沪线魂穿感动中国了;编剧导师…大白天没喝点儿要是有人这么跟我讲话我拔腿就跑真的,什么第一幕第二幕第三幕,drama癖是病,要不再读点儿契诃夫吧想想他为什么嫌弃规整的程式化写四幕剧;方言本来有点挽救半死不活的口条,但是动物园给妈打电话突然大哭那段,什么我们就像老电脑……救命,情感是有张弛的,不是这样子给你们虚张声势挥霍的,真希望慢慢走来的熊把这个情绪起伏处理极为糟糕的伪君子一口吞掉;天水配音演员那段,陌生人之间如何从突兀相识到信任?本该有多少细腻的试探推拉和颖悟,全都糊作一团!这个故事是最需要信念感的,却根本像是外卖打包来才拆开的假人那样没有锅气,她这样演出来的故作莽撞能说服自己吗?再说还能更离谱吗一个抽烟毁嗓的配音演员,这比臆想中的朋友还荒诞。至于吴磊……很想对导演说你本可以简单商业地拍拍胡歌吴磊的联动光明正大把钱赚了,何必要搞这些糟糕透顶的伪文艺。好美的脸,好烂的演技,好幼稚的剧本。以上种种,遇见一个都能大呼见鬼…想问问这个殡仪馆到底哪边是阳间?
就这样,本电影一边标榜着细节和真实,一边又以活人绝不会有的姿态矫揉造作着,堪称又当又立的典范。那些自作聪明的台词……导演在期待什么,让观众用红色波浪线画出来再点个赞吗?实在是太土了,即便是喝大了能说出这种句子也会被耻笑好几年。台词,台词是最大的败笔,台词是针毡。哪个北京人这样说话?天桥的话剧演员都不带这样的。介于话剧、诗朗诵和正常说话之间的半端着骄矜模样,除非你在搞很先锋的东西……除了演技不合格真找不到太多理由。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白客问胡歌,你都在观察什么?胡歌说,世界,人类,你。这个台词有多土暂按下不表,在处理答语的时候,私以为最好给一点特写到眼睛,起码有一点对视,因为说这种话需要足够锐利的坦诚。但实际上这个答复被处理得躲躲闪闪又毫无波澜,好像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得很重要,究竟重不重要,还是到这里还在装腔作势?完了白客还追问一句,我还得单列?真是糟糕的捧哏啊!总之,这些无病呻吟的台词被糟糕的表演处理得更莫名其妙了,演员们都不琢磨人物的层次吗?倒是每个人都演出了或说教或轻浮的不接地气。
为什么会这样,归根到底还是导演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真的细腻到洞察人生百态,实则丑态百出程式迂腐啥也不是。真以为自己有别样天才,能评述他人生死,编剧郁郁不得志改行写悼词都能是京城独一份最好的……我只想说连虚拟角色都写不好做什么梦呢,不会真以为评判现实的人生是一种降格吧?(我要再说一遍,《红色天空》里的Leon写出来的本子就该是这样,哈哈)
最后那个YinRan……果然导演编剧和这个凝聚了太多自传性(自恋性)的主角写手的水平就是个写不入流网文的,正常人根本起不出这种杰克苏名字……你敢相信还是看了这么多生生死死之后悟出来的大功一件,标志着终于发现了“普通人”?哈哈,快别埋汰我们普通人了^^
《不虚此行》打动我的地方,在于它的单纯。
很多人用“克制”来形容这部电影,我觉得用“单纯”还要更为准确。它就像是从生活的母体中剥离出来的片段,没有扣人心弦的开始,也没有荡气回肠的结局;它就像是无数偶然发生的小事件的集合,这些事来得突然,去得淡然,不一定都有答案,也不一定不会重来。
这是一部向生活低头的电影,所以它从不敢把生活当作剪辑的素材或是表达的论据,相反,它只能把生活像标本一样,钉在时间的刻度上。
也正因如此,本片的镜头几乎只剩下唯一的角度,那就是平视的、静观的、沉默的、凝滞的,仿佛唯有如此,生活的气味儿才不会被吹远。
这种单纯还体现在主题上。《不虚此行》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
近年来,这类电影特别多。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了当下创作资源的匮乏,使得创作者只好更多从自身经验出发——这样不仅熟悉,而且安全。
此外,这类电影的特点还在于,往往顾左右而言他。它们要么借创作的艰难,发生活的牢骚;要么就是借由“创作”这样一种特殊的洞察生活的方式,来对现实问题做形而上的思考。
与之相比,《不虚此行》要纯粹得多。表面看,它除了讲创作,还在谈生死。它似乎是在透过一个写悼词的落魄编剧,透过他不断与死亡擦身,与生者相遇的经历,一边感悟生死,一边探讨创作。
但实际上,生死对这部电影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它仅仅作为一种相遇的契机和无常的氛围而存在。导演全片也没有给死者任何一个镜头,她小心翼翼地把死亡排除在观众的视野以外,以此告诉我们,这不是死者的哀乐,而是生者的骊歌。
因为对于生活来说,死亡并不特殊。它不过是一件每个人都必然会经历的事。而与确定无疑的死相比,意外不断的生更值得书写。
于是影片的主题得以进一步收敛,它讲的就是“创作”这件事。具体而言,它探讨的是为谁创作、为何创作的问题。
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尤其被这一主题触动。
片中胡歌饰演的闻善,因不适应编剧行业的要求,转行帮人写悼词。他无疑陷入到了窘境之中,然而这种窘境却一点也不激烈、不强悍,而是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消磨人的意志。
影片一直在强调“普通人”这一概念,而真正的普通就在于,连他所遭遇的困境都是那么普通,那么波澜不惊。他没有一个破烂的世界要救,没有一番恢弘的事业要闯,他只是被生活里的一个小坎绊住了。
导演像回避死亡一样,回避了闻善在编剧行业的遭遇,回避了那些被甲方刁难、被客户辱骂的糟心时刻。她借此告诉大家,这不是一个创作者的自怜自艾,不是对怀才不遇的慨叹,更不是对行业乱象的抨击。这只是一个人的内心危机,是一个创作者失去了创作的冲动。
所以我们看片中闻善的状态,他并不是被行业打压、被事业拖垮的颓丧态,而是始终处于惆怅和忧虑之间。而他所忧虑之事,其实是自己明明有想要创作的对象,却迟迟无法下笔。那个未完成的作品既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使他的每个动作都变得迟缓,又像一个黑洞,总要吸走他的部分注意力,使他时常失神。
在这之中,胡歌采用一种近乎零度表演的方式,使用驼背、慢行、涣散的目光、迟疑的表情以及慢半拍的动作,来表现闻善的自我封闭和潜意识里的自我厌弃。
由此再看闻善的转行,其实更像是一次漫长的拖延。他想要用一件自己能够掌控的事,来抵消那种创作无能的失控感。同时,这件事也自然成了谋生的手段,但并不为赚钱,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总是严格控制接单频次,主动降低挣钱的效率。他要给自己留出时间,观察生活,面对真正的创作。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这次漫长的拖延中,救赎意外降临。
闻善在帮人写悼词的过程中,遇见了很多人。
通常这样的叙事结构都会把主角当作导游,换言之,主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他来请出其他角色。但《不虚此行》恰恰相反,那些偶然出现的角色,他们的表情、言行、态度,最后都或多或少作用到闻善身上,使他终于重新振作,拿起纸笔。
这又是导演所做的一次减法。她使得众生退到后景,把前景始终留给闻善一人。
至于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化学作用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一般电影会给出充分的解释,导演会细心安排每个角色,让他们承担不同的戏剧作用,最后拼成一个完整的因果链,告诉观众,主角就是这么被治愈的。
但《不虚此行》并没有这么做,它刻意模糊了明确的因果关系,而把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影响,处理成了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片中出现的人,他们都面对亲友离世的悲痛,死亡犹如一根针,穿透了所有防备,迫使他们流露真情。
万家兄妹因大哥的死,不得已重新聚到一起,重新面对那份沉重又柔软的亲情;忙于工作、与父亲聚少离多的王先生,内心满是遗憾,但却来不及悲伤,因为还有儿子要照顾,因为在失去儿子身份后,他还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癌圈网红方阿姨,面对生死仍然谈笑风生,她在用当下最时髦的方式,化解着最古老的命题……
在这之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角色,是金穗和那个神秘的猩猩饲养员。
如果说在所有人的生活里,闻善都是个闯入者,那么齐溪饰演的金穗,则是闻善的闯入者。这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孩,闯到闻善家里,坐在他写作的转椅上,占据他的电脑。这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无疑是一种“冒犯”,但也恰恰是这种冒犯,这种口无遮拦的追问,让闻善无可回避,必须要面对内心的病因。
而猩猩饲养员的戏份很少,只匆匆露了几面,却极为重要。他每天都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而他这样做,不止是出于职业需要,更是因为他喜欢“和动物为伴”这件事本身。
要说这些人的出现,对闻善最大的启示是什么。其实不在于他们做过什么,也不在于他们是谁,而在于他们足够真实。
这其实才是影片最想表达的,它实际在说,接触、面对面、与真实的人产生连接,这本身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它远比那些附加的意义还要重要。
再考虑到这是一部呈现疫情期间生活的电影,我们或许对此会有更多感触。
终于,闻善再一次坐在电脑前,拾起了他延宕已久未能完成的作品。他敲下了第一行字。这时演员胡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仿佛是被石化多年的人,突然察觉到身体内部的某一根神经开启了久违的跳跃。
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非常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对创作者而言,最致命的崩溃瞬间就在于意识到自己的“普通”。我不是天才,我没有迸发不竭的灵感,此时,一张空白的稿纸就成了最凶猛的噩梦。
而“普通”也正是《不虚此行》一直在玩味的概念。这部电影实际就是讲了一间普通的房子里,一个普通人所经历的一个普通的困境。
而这个困境的破解方法,同样非常普通。作为一个写作者,必须要意识到,普通本身就值得被书写,生活的褶皱本来就值得被细细摊开、娓娓记录。那里面不必有惊天动地的戏剧性,不必有全能的盖世英雄,不必有死亡威胁下的奋力一击,不必有生之灿烂、灯火辉煌……那里可以只有一个普通的主角、一段平凡的生活,和一些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突然闪动微光的瞬间。
只有肯定了这份普通,生活的回馈才会显现。
我想,这也正是闻善在邂逅了那么多普通人后,突然明白的朴素道理。
终于,经历了这次漫长的拖延,一个创作者复活了。
-END-
缺席的人物,也可以是主角。
《不虚此行》里的几个重要人物,因为是逝者,只活在其他人的记忆里,讲述里。他们从未在电影的影像里出现过。死亡,把他们变成了底片,只有生者的怀念,固执的讲述与书写,像显影液,让他们一点点显影,尽量清晰,尽量完整。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生的一部分。”
是这样的召唤,让逝者在一张张人生的大合影里渐渐浮现。
男主角的闻善的工作,是给逝者写悼词。因为是一个失意的编剧,写不了剧本,写悼词是他的谋生手段。职业,被他做成了志业。
他只能写他相信的东西,他看到的东西。他认为真实的东西。
他必须看到全貌。
所以他在世俗社会里注定是失意的,笨拙的。也只有这样笨拙的人,才会笨拙的打捞碎片,挖掘记忆,并且笨拙的写下来。
因为忙碌,焦虑,因为生存的压力与艰难,活着的人看待死去的人,哪怕是至亲,特别是至亲,往往是偏颇主观的。闻善一次次的打捞与挖掘,像考古,一点一点发现,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的,原来那个人是那样的,宛如以这种方式与逝者相逢,我都特别感动。
是被一个个活生生的逝者感动。
那些讲述太好了。总有些人惦记,讲得急切,讲得疼痛,甚至带点愤怒,带点不被理解的偏执。中国人避讳死,走了就走了,不要再讲了。盖棺了就应该定论了,亲人审查过的版本就好了啊,但总有人觉得不。
不是这样的,不仅仅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以一个什么样子被记得,有些人觉得,很重要。
这些人活得疲惫,走得仓促,但是却认真的,深沉的,温柔的被掂量了,被看见了,被珍惜了。
特别,特别的感动。
刘伽茵二十年前的短片,《牛皮》,拍她的家里人,家里事。他们家是做皮具的。她的父亲抚摸着一张牛皮,上面有疤痕,父亲说,这头牛生前被抽打,被折磨过。父亲的抚摸,就像此刻闻善对每一个逝者的抚摸。
一个似乎在回避人的人,却这么在乎人。
一个波段这么低,这么丧的人,却不怕一次次浸泡在死亡里。
也许就是一个波段这么低的人,离死亡近一点,他可以走进那条河里。就像一个灰度大的人,似乎也不怕黑。
看电影的开始,我在想,好像这应该是一部日本电影的题材,只有日本电影,才会这么珍重逝者。后来我意识到我错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该被珍重呢。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想,我们需要,我们应该,但是却没有,所以这部电影才更珍贵吗。
好想在走了以后,有一个像闻善一样的人,为我写点什么啊。
怎样才叫不虚此行?对于闻善来说,他还没有答案。结尾或许他达到了自我和解,却没有求得这一问之解。
闻善的选择是拧巴的。他是一个写悼词的枪手,已经在业内有了一定的名气,他的主顾赓继寻他而来,因为他是“最好的”。但他一直没有接受他的这重身份,他不敢告诉父母,也不情愿在殡葬业上岸。他开始写悼词是因为去殡仪馆作“观察笔记”偶然入彀。为什么要去殡仪馆“观察”?那是他一个落魄不得志的编剧的想当然。当他开始写悼词的时候,他把“观察笔记”的地点换到了动物园。这又是一次“理想”的安排。我们能不能通过“观察”别人、“观察”非人,省察自身?一切都是“虚行”罢了。
影片有两条线,一条实线,是当下的悼词背后串联的一个个人的故事;一条虚线,是主角闻善通过文字去置换人生从而立住自我的故事。
实线的故事讲了五个,分别是兄妹之争、父子之隔、老板之仁、网友之情、死期之待。其中齐溪饰演的网友千里相寻,终于让我们看到了又一个梦想不可实现的赍志者。而患癌的方阿姨也讲述了一次隐忍未发的上海之旅。其他几个故事倒也都是常见之关系的冰山一角。这里便有一个问题,当我们用文字去记述一个故事的时候,读者通过阅读继而调动感官能够想象这个故事的发生,在想象中被感染感动感发。但换成一个人口述这个故事时,还能不能达到一样的效果?感染力是增强还是减弱?在影片中,我认为是弱化的。方阿姨讲述的上海之旅若是一段影像的剪辑呈现,更有无声胜有声的力量。是的,这个片子里的声音太多了!所有的人都在说,在讲,在表达。甚至,主角闻善的“影”(电影)分身小尹(吴磊饰)还要跟闻善坐而解“说”。
小尹是主角闻善创作过的一个角色,他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然而他有一整个面板的设定。他是帅气而穿着毛衣的闻善的虚构中的分身。
从天水来的齐溪说,闻善过去的编剧工作和现在写悼词的工作是一样的,都是在编故事。主角闻善愣了一下,我以为他要反驳,但他没有。假如他同意,那么他在每一次写悼词前的调研其动机就颇可揣测。他的认真、细致、亲力亲为、和“轴”,并不是单纯为了一篇悼词,而是他借以窥探别人人生的手段。因为悼词需要为逝者讳,并不需要刨根问底。假如他不同意,那么他就将写悼词的工作等而下之,为他编剧工作的不成功哀婉,而对眼前的自己卑视。如此便可见,当初去殡仪馆作“观察”的选择多么伪善,他想去“低”的地方拯救正“低”的自己,没想到最后被埋在了“底下”。或者他既同意,也不同意。他模棱两可。白客说,他就是这样的人。胡歌说,他就是反应慢。
起初,我以为吴磊饰演的是一个鬼,一个主角闻善曾经写过的一篇悼词的主人公。我还窃想审查的边界可以这样延展。所以,当他成为一个角色的时候,我一阵怅然若失。并且,小尹作为一个鬼,而敷衍故事揭示主角闻善与过往的伤痛,比他成为一个半成品的角色,而只能疗愈主角闻善不堪编剧大任的借口,更符合本片本该一贯的主题,即悼词背后被掩盖的众生之死。虽然,我们的电影描写写作者本身的很少(映后导演的话),但设定一个没有精神病却分裂的“我”,难免显得矫揉,过于文艺。
主角闻善在跟他的老师(孙淳饰)的对话时,推辞了老师推荐的编剧工作,他说他的人生一直在无尽的“第二幕”中,永远无法迎来“第三幕”。在人生“第三幕”的老师问他,悼词可不可以预约。这一段戛然而止。但意味深长。影片最后,主角闻善终于揭开自我,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他将必然会迎来“第三幕”,却同时让自己进入了剧本。无论编剧是自己还是别人,剧本就是剧本,剧就是剧,剧是虚构,俱是虚幻。
我喜欢实线,不喜欢虚线。我们要讨论“行”,而不是讨论“虚不虚”。“行”是当下,“不虚”是目的。事在必行,事可而行,行而到死。“意义”不是我们目的。
2023.9.5 观影团提前观影后
(写这篇是希望破浪观影团以后能多抽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我参加的观影活动总是不中。)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 《石壕吏》
悼词,究竟是为谁而写呢?表面上看,是为逝者写的,但深入思考一下,悼词实际上是生者为逝者想要表达的情感,是亲友们眼中逝者的一生。我觉得导演选择了一个非常出色的观察点。
整个电影以胡歌饰演的闻善,一位认真负责的悼词作者,串联了五六段不同关系的故事。为了给逝者撰写更契合的悼词,闻善深入采访亲友们,试图还原逝者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比逝者的亲友们更深入地了解了他们。我特别注意到本片的英文名All Ears。这个英文名的意思和中文名《不虚此行》相差甚远,英文名我理解导演想传达的是认真倾听的意思。诚然,胡歌扮演的闻善虽然是写作者,但是他的大部分工作其实是通过倾听亲友的讲述来完成的。恰恰也是在通过和闻善的诉说当中,逝者的家属们理清了自己和逝者的情感、也解了自己的心结。倾听,正是闻善渡人渡己的方式。所以,这个角色之所以导演让他姓”闻“,应该也是有这层寓意吧。
每一个小故事、每段关系都充满了导演的巧思,使不同观众都能在电影中找到触动自己心灵的部分。例如,对于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可能会更加感同身受黄磊的故事。
1. 黄磊的故事:
当我们有了孩子后,我们对他们的关心和在乎往往超过了对父母的关心。导演在黄磊的故事中的处理非常巧妙而、克制、间接,但是信息量和情绪又很饱满。
在这个故事中,导演明显地表现了子女因工作繁忙而疏远老年父母的状态。胡歌在采访中黄磊不断回复手机消息,这一幕让我想到了《人生遥控器》,这个人似乎在场,但心却不在。他似乎一直在家庭关系中游离,他其实迷失了但是他却不自知。在表现父亲对儿子的关心时,导演也采取了简洁的方式:导演让胡歌参观了父亲的房间,翻阅了父亲的杂志,发现父亲在有黄磊的页码上都贴了标签。通过这个场景,我们能够想象出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他非常关心儿子的成就,但平时儿子太忙,以至于父亲不知道如何与他交流。然后,导演通过黄磊的儿子在乡下落水的事件,反转出其实儿子把爷爷对父亲的感情看在眼里。故事结尾,导演的处理方式非常巧妙,没有采取低级的方式。我能想到的简单低级的处理方法包括:黄磊给胡歌发微信,表达了感激之情,承认自己对父亲的态度太过冷漠对父亲关心不够。再比如,黄磊在父亲葬礼上哭泣。但是导演的处理方式非常高明,通过黄磊发朋友圈的方式来展示他与儿子一起回老家的情景,并拍摄了一段关于竹子的视频,这个细节在前面也有提到,因此给人以高级的联想。通过这个 朋友圈,我们可以感受到黄磊对父亲感情的变化,以及他的一些愧疚,但又符合他高知、有点装逼的个性。
我很喜欢在这段故事中所体现的亲情的传承。因为人们对子女的关心和包容程度通常超过了对父母的关心和包容,这是客观事实,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我曾经对这个问题感到气愤,但后来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亲情的本质是传承,父母的爱会传递给下一代,这让我反思。尽管对于父母来说,可能会有一些不公平,但他们也曾经面临同样的局面。亲情的本质恰恰在于传承。
2. 兄妹的故事:
关于兄妹之间的故事也很有趣。兄妹三人中的大哥去世,妹妹曾是大哥最疼爱的人。大哥为了妹妹做过很多事情,但后来妹妹却对他充满怨恨。这段故事通过冰与火的象征性元素来表现兄妹之间的不理解和隔阂。当闻善问老三,你恨你大哥么?你会回国参加葬礼么,老三说不回来,恨他。但是实际上最后追悼会上老三哭到不能自已。这种口是心非,尤其是对最亲近的人的感情,通常是现实生活中的常态。
3. 齐溪的故事:
关于齐溪的那段故事,我觉得比较特别。齐溪的朋友,那位逝者,其实已经去世有段时间了,但齐溪看到闻善写的悼词,认为根本没有写出逝者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非常生气,所以找上门来。
这个故事中最令我感动的情节是,当真相揭开,逝者抑郁症急剧恶化的原因正是他热爱的配音事业前途渺茫以及齐溪这群小伙伴的离开,闻善问齐溪是否会因此感到愧疚。
这个情节使我想到我最近在读的《相约星期二》。在书中我有一个看到泪目的章节,教授问作者和家人关系如何,你不是有个弟弟?你弟弟现在怎样。作者很平淡的说,还好。而实际情况是,作者和弟弟关系并不亲近。弟弟支身在欧洲生活和发展。后来弟弟得了癌症,弟弟也拒绝家人的照顾甚至关心,坚持自己一个人在欧洲治病和生活。看着弟弟生命逐渐消逝,但是作者作为哥哥却什么也做不了,哥哥内心是万分愧疚和难过的。所以作者突然意识到,其实教授未必不知道他和弟弟的这个情况,所以教授每周二约他来见面谈天,看似是教授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要尽量多的留下些思想,然而实际上教授是提供给作者一个机会弥补自己对弟弟的缺憾、是在治愈作者。
齐溪这段故事让我想到了这个桥段。
4. 创业公司CEO的故事
我个人最感动的是关于创业的故事。一家创业公司的CEO在融资的关键时刻突发心梗而去世。可能因为我自己也是一名创业者,所以我对这个故事很共情。同时,我也对导演的洞察力感到非常佩服,毕竟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竟然能够如此深刻地理解创业团队的状况,这表明导演对生活非常敏锐,而且一定是进行了大量的调研工作的。
在这个故事中,我认为最感人的部分就是剁椒那段。真实恰恰是来自于生活当中的细节。在没有艺术作品的情况下,我们通常会忽略这些细节,认为它们理所应当,不值得特别关注。然而,通过导演、编剧和摄影师的巧妙处理,电影作品将这些细节提炼并放大,使观众能够感受到它们的魅力和特殊意义,我瞬间就被击中了。
还有这段故事中,结尾,胡歌在创业公司的半地下室,骑着逝者生前有问题想不通的时候就会蹬的健身自行车,然后直接转场接他在公路上骑自行车飞奔回家,这个转场我觉得设计的非常巧妙。
我认为虽然这个故事的主题并不特别新颖,但导演在剧本、每个故事的细节,都充满巧思,令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除了故事情节外,我也很欣赏电影的摄影,尤其这是一个很日常生活的故事,场景服装化妆没有太多奇特之处,但正是在这种平凡中,摄影师创造了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镜头。这些镜头既有设计感,又非常符合电影的调调和角色状态,没有炫技感。
关于动物园的情节,我觉得导演也一定有所寓意,但是我不敢说我想明白了、不能确定我的理解是否正确。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过度解读了~~哈哈。
我个人感觉,喜欢呆在动物园观察,可能代表了主人公胡歌逃避现实的状态、逃离现实生活的压力和困扰,动物园是一种出世的象征。影片快结尾时,闻善和那个扮黑猩猩的工作人员一起走出了动物园,象征着闻善最终决定重新投入社会时。
包括为什么是黑猩猩、以及闻善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北极熊馆跟前。一黑一白,这种对比,可能寓意着闻善内心的两种念头的挣扎?黑猩猩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黑猩猩向闻善走来,闻善是落荒而逃的;但是最后闻善是和黑猩猩一起走出的动物园,我想着是不是寓意着闻善从逃避到接受的一种转变。而闻善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特别注意到镜头是给的上下五五位,画面的上半部分正好是展现了白色的北极熊躁动的在走来走去,大概也是寓意了闻善内心的挣扎吧。——哈哈 我是不是过度解读了?
演员方面,胡歌的表演非常出色,尤其是在那个打电话给母亲的场景中,他的情感表达令人动容。考虑到胡歌的职业经历和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他对闻善这个角色的理解和共情,自不在话下,确实也是这个角色最佳的演员人选。
相比其他每个故事丰富的细节和寓意,我反倒是觉得吴磊饰演的小尹这个角色显得过于平淡了,而且太表面化了。我看到吴磊出场的第三场戏左右,我就猜到吴磊的这个角色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闻善想象中的人物。所以首先这个角色没有带给我翻转感。而且相比全片其他地方充满了巧思,小尹这个角色反而过于工具人了,完全就是为了直观呈现主人公闻善人物转变而存在的。
另外,本片把我看乐了的一个地方,是在齐溪的那个故事那段儿,闻善在白板上画下了逝者的一生——我一下就想到了《千面英雄》啊!哈哈。导演不愧是文学系的啊!按照《千面英雄》的研究和总结,每个人的一生都有着相似的起承转合啊~哈哈。
最后,我觉得这部电影非常值得在电影院观看。通常,普遍认为大制作、大特效的那种电影才应该去电影院,但是最近我反而发现,节奏比较慢的、比较文艺气质的片子,反而更应该去电影院,因为电影院的环境可以让我们更专注、更能够关注和感受细节,不会受到手机等干扰。
《不虚此行》大概已经提前锁定年度华语最佳。开学前的最后一次电影院观影,从40分钟左右一直间歇性哭到片尾曲结束,最后在人群离去之后鼓掌、鞠躬、迟迟不愿离去。现在揉着哭红的眼圈浅浅回想,大概是源于《不虚此行》拥有许久没有在华语电影中见到的真诚创作态度,故简要记录之。
1,极度平衡的悼念语气。
类似《入殓师》的题材,导演将镜头对准一个不得志、以写悼词为生的都市青年。写悼词,一种本身就带着庄严肃穆和哀伤情绪的职业,很容易营造出强烈但单调的哀伤情绪。但导演却从不主动煽情,而是配以恰逢其时的幽默来化解死亡的伤痛,在一次次沉默和话外之意中埋藏情绪,真正实现了哀而不伤的个人叙事的语气。更令人惊叹的是,导演的目标不止于此,在一次次对话的同时巧妙地刻画城市空间,建构城市情境,最终实现了时代与个体的平衡,在个人叙事中洞见时代弊病。
2,极度平和却充满力量的叙事。
浅焦固定机位长镜头、少面部特写、拒绝煽情音乐使用。导演执着于做减法,仅仅使用最简单的形式风格,真正地将电影的力量交给了叙事,只是简简单单讲好一个故事,相信这个故事的情感力量。我相信很多uu也会对叙事诡计感到无比震惊,也会在每一次欲言又止中感受到丰沛的情感力量。
3,极度真诚的创作态度。
随着突然闯入的女主人公出现,叙事的平衡被打破,早已埋藏好的叙事诡计出现,一个关于编剧写不出来人物的故事。导演将向外的情感输出转向对自我的剖析,对创作者自身的反思(自反),无比真诚动人。正如以上第二点所述,导演只是相信叙事的力量,正如戏中人物最后编剧面对写不下去的剧本,继续坚持写下去。这也让本来收束奇怪的结尾更加动人,导演本已坦言写不下去,真诚的创作态度。
或许有人会批评她太过电视剧质感;或许有人会因为她没有表层的强烈情感而感到无聊;或许会有人批评她自我意识过剩,太过自说自话。但是,只要你愿意平静下来,默默去品味那一次次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我相信你也会被她所感动。
她拥有我们始终没有在华语电影中见到的情感、情境、叙事,以及最重要的真诚的创作态度。她告诉现在的华语电影:不需要不停闪回、升格(慢镜头)、放音乐来煽情;不需要太过执着于抓住一个热点话题然后隔靴搔痒;也不需要巨大的商业投入和特效制作。仅仅依靠用心打磨的剧本,最简单的叙事,对自我的真诚剖析,便可以拥有充满生命力的作品,真正的作者电影。
导演借胡歌自说自话的电影,太自我了,上映后票房扑街是必然。
故事落点温暖,演员演技在线,闻善足够治愈,和小尹角色关系比较意外且惊喜,时隔八年,胡歌和吴磊的三搭真诚且有厚度。
其实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所谓悼词,也可以理解为采风与人物创作。所以,影片几乎没有让任何悼词的主角露面,即便露脸,也是糊的(那个创业公司老板)。但是,我们却觉得对每个主角都很熟悉,在于如何用文字和讲述,在观众脑海里来构成这个角色。当然,方阿姨和吴磊的角色除外,这两个角色是拿来指引主题,激发胡歌这个主角的。另外,这片的美术很不错,男主的家真的就很普通人,令人难忘。
过于工整。导演技法相当成熟,可惜就本片而言起了反效果。作为在殡葬管工作观察生活的男主,固定镜头本应起到客观记录从生活中截取片段的作用。可惜没有生活气的文本,标准且无感情的台词都对本片进行了去生活化;甚至于男主走路和骑车都用长焦镜头来使男主时刻处于画面中心能被人清楚看见,这使得固定镜头舞台感强烈,更像导演搭建好了一个舞台来让演员肆意表演,与本片主题相违背。而剧作方面,导演也是完全不留白,“金句”频出,甚至每个故事结束还帮你提炼意象:人造冰、竹子、剁椒。文本不断强调平淡可每段故事却很drama。我没感受到生活的平淡,只感受到了导演的价值观输出。最爱两人聊天讲述从上海坐火车到北京那段,火车声响起,行车路线被画出来,随着镜头流逝观众也仿佛进入到了那趟旅程之中。可惜这种观感后面再也没出现过
全员都贡献了高演技+高水平。通过小尹,也就是闻善未完成的一个笔下角色,更加让我们理解了这一个故事他其内里的温暖色彩。更觉得小尹其实是更加接近真实的闻善他的一个化身。故事内容也是循序渐进,谜底揭晓的那一刻有被惊艳到。
#SIFF25# 2023上影节第一场。感觉是导演借助胡歌,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从业经历,以及对于电影、剧作的思考投射到了闻善这个角色上,弱化这里面的生死议题,弱化冲突,让一切归于日常和平淡,淡淡地去听一个个陌生人的一段段往事。质感挺朴素的,但坦白说我没有从中获得更多新的体验,观感也有些过于“文本化”了。|映前二刷,观感好于第一次,一部献给普通人的电影,在喧嚣的缝隙中抓住了北京这座城市的肌理。人生很难真正不虚此行,存在本身或许才是“不虚此行”。
直给但有力。
静水深流、逐步渗透式的剧作,胡歌、吴磊尝试内敛化的表演,都比较在意料外。能感受到刘伽茵导演她那些克制的、心理内化的处理,在当下浮躁市场里有多难得。编剧/悼词人,表面看是两种职业,做不了前者,才做后者苟且维生。但世间万物都是一体两面的。闻善“闯入”别人的生活,倾听他们的故事,编织出一段段珍贵的“人生总结”,最终慢慢对自我释怀——他笔下的,是拥有另一种意义的编剧作品。大多数人,其实都没法迎来“第三幕高潮”,只能拥有“始终第二幕的人生”。在无法活出华彩时,接受自己,感受每个普通人的无奈,这何尝不是一种清醒。至少在以自己为名的剧本里,每个人都可以是主角。
差点意思,一直在写悼词,一句悼词也没听到。
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愉悦沉浸的好电影了。叙事从文本中脱胎生成了独特的样子,在文学性和影像化中找到一种诗意的平衡和自然的过渡。好像你也生活在故事里,在他们身边,好像你也认识这么多因为各种原因去世的人,好像死和生一样,普通,随意,甚至温暖覆盖了悲伤,抚慰弥补了缺憾。活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做不做成事有什么所谓?世界上少一个编剧没有任何损失,少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损失。我们能做的只有温暖身边有限的几个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25th SIFF 01#画面干净,观感挺舒服的。写悼词的人和编剧一样,都是故事的书写者。影片中人物很多,但大多没有好好描绘,走马观花一般,小尹这个角色设计得这么好,却没有起到太多作用。最后落脚点在“普通人也能当主角”上,实在像命题作文的匆匆点题。闻善作为一个观察者的状态让人有点共鸣,我特别喜欢他在动物园和妈妈打电话以及吃苹果的那段,突然就有共情到。在人间走一遭能被人记住,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悼词的创作既需要聆听也需要叙述,而影片的奇妙便在于这种声音、书写和影像的浮动关系。当生者的声音去召唤那地下室里的“阳光”,镜头悄然切换到被阳光映照着的灰黑色玻璃另一边;当生者的语言追溯着曾经的声音、丈量着过往的空间,灯影斑驳的公交车也化作颠簸的火车车厢——当下的现实空间蕴藏着回忆的潜在纵深。这便是“视”与“听”的力量,它们化作感知的丝线不断地建立我们与故事的羁绊——在无尽的“第二幕”中,不断将自身的窘迫与喧嚣,体验为一种观看与讲述的热望。
完全主流,以致稍显电视剧化的创作模式,不太可能从中看到《牛皮》的风格痕迹;内容构成依赖于拼贴,导演自己甚至都在片中指明了自己的困境所在,最后有点编不下去了的感觉,结尾收得奇怪。这些大概都是缺点。但是,真的想不起华语电影何时曾在“讲述”这件事情上如此有力。《不虚此行》充分利用胡歌的职业特性,在高于现实一点点的基调上成倍放大“讲述”的比重。演员们的叙述在自然日常情境里被赋予可怕的信服力,让人沉浸投入每一段故事中。
影片的故事如镜头中画面一样工整。刘伽茵把非常书面的构想和文字,利用这部电影,完美地镜头化地呈现出来。她诚实又巧妙地讲述了创作困境,平静的叙事让整个故事拥有一种令人沉醉的可信度。重要的是,这样一部电影让我们在这个越来越争竞、浮躁的社会里,重新思考倾听和讲述的价值。平静永远比强烈更有意义,也更有力量。(8.5/10.0) 25th SIFF-SFC上海影城
文学性蛮强的,像一束不错的短篇集。齐溪的那个故事还是有些泪点的。只是这个时代的事情啊它们整体都太轻了,再怎么把笔狠狠按下去,也不过如此了。
我闭上眼睛前想的是这片好像没有画面也不要紧,然后就睡着了。
4.5 整部电影就像是一个导演在思考什么是叙事、如何“讲故事”的过程,所以什么生老病死都只是表面,真正是关于“讲故事”,那些路过的角色在讲故事,男主自己也想要讲完那个难产的故事。于是电影不再试图去讲一个故事,如何呈现这些“叙事”成为了关键,即承载这些“叙事”的形式(导演意识):尽量避免面部特写(拒绝看似华丽的粗暴表演)(齐溪角色作为闯入者是唯一例外)的同时通过角色与空间的关系、简单的蒙太奇和画外音设计等等,赋予这些故事属于它们的纹理、质感和重量,避免滥用操控观众的配乐(几段简单旋律点到即止),一切都因为导演作为创作者(纪录或虚构)相信“叙事”的力量,如同片中角色告诉困顿的男主,要继续创作下去、写下去。
动情却不滥情,在刻画单元情节剧的同时巧妙地植入细腻的城市空间影像,宏观时代与个体故事的双重语气叠加处理得不动声色恰到好处,有着一种《白塔之光》中张律努力想达到却不能完全达到的自然境地。真正的变奏发生在最后一段,前几段中外部的观察视角开始裂变,齐溪这一角色的出现是异质感植入的契机,自此影片转向一个“创作者”真正的自我探索与诘问,虽然仍是故事的讲述,却将向外剖析的目光转向内在,实现戏中与戏外的双重自反。也许电影的结尾可以结束得更加微妙,但我想一个狂奔回家写下偶像剧的导演,同样也可以是一个真诚的作者吧。
我反复在想,对逝者怀有深情的人,但凡他识字,真的会请一个陌生人帮忙写悼词吗?
刚刚走出标放,对不起伽茵老师,这实在太难看了。从视听到文本到叙事结构到演员表演,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两个小时如坐针毡,像是在看学生作业,还不一定能评上毕联的那种。好题材真的浪费了,知道您很感动,但您先别感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