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喜剧

喜剧片美国1947

主演:查理·卓别林  马迪·科雷尔  艾莉森·罗丹  罗伯特·刘易斯  安德丽·贝茨  玛莎·雷伊  阿达·梅  伊索贝尔·埃尔索姆  玛乔丽·本尼特  海伦娜·海格  玛格丽特·霍夫曼  玛丽莲·纳什  欧文·培根  埃德温·米尔斯  弗吉尼亚·布里萨克  

导演:查理·卓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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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9-27 22:12

详细剧情

  凡尔杜先生(查理·卓别林 Charles Chaplin 饰)曾经是一名银行的职员,跟妻子莫纳(Mady Correll 饰)和儿子皮特(Allison Roddan 饰)一同过着平静但是幸福的生活。经济大萧条的到来令凡尔杜先生失去了工作,有一个家庭要养活的他流落在街头无处容身,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一次偶然中,凡尔杜先生得到了一种神奇的毒药,它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拥有了这一“凶器”,一个绝妙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诞生了。很快,塞尔玛(Helene Heigh 饰)、莉迪亚(Margaret Hoffman 饰)、格罗奈(伊索贝尔·埃尔索姆 Isobel Elsom 饰)等多金但无脑的女人们都成为了凡尔杜先生手下的冤魂,而她们的大笔财产,则都到了凡尔杜先生的口袋之中。

 长篇影评

 1 ) 老卓头蒙难记

        《凡尔杜先生》的上映不合时宜。要搁在30年代,大萧条的惨痛经历或许还可以使观众对影片中的某些非主流观点抱以缄默的同情,可时间已经是1947年,战争的花红抹去了排队领救济粮时代的陈腐记忆,山姆大叔点钱点到抽筋,新大陆的群众忙着在郊区置房添车生孩子,哪有闲情逸致来搞什么反思,玩什么伤痕?
    更要命的是DC的风向。虽然酷吏老爷约瑟夫-麦卡锡尚未得势,但铁幕已降,西风骤起,像乔治-墨菲、罗纳德-里根或者罗伯特-蒙哥马利这般拎得清的伶人,早就忙不迭地跑去划清了线,剩下个奔六的老卓头,居然选择在这种时候扔掉手杖撕去胡子扯开西服,向大家展示蓝色战袍上黄底红漆涂就的“愤”字—此种行为根本就是自杀式冲锋,大师在聊发少年狂。
    很多文艺青年都经历过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阶段。通常来说,在路上颠沛流离一段时间,或者干脆去吃几顿牢饭,症状都会有所好转。不知道为什么,卓大师在告别更年期之际,突然迸发出了火一般的热情:据说他特意将《凡尔杜先生》在京城的首映,搁在德裔作曲家汉斯-艾斯勒接受众议院非米活动委员会质询的后一天,以示对好友的支持;卓老头还给隶属法共的毕加索同志去信求援,呼吁大伙一起PK新一轮的驱巫运动。勇气可嘉,策略上却只能打不及格——四面树敌,还授人以柄,图样图奈衣。
    雪上加霜的是传说中大师的洛丽塔情结。清流们喜欢万炮齐轰这样的主儿,可以尽情施展隔山打牛的功夫,无须担心有炸膛的风险。贰战还没打完的时候,卓先生就被琼-巴里告上过公堂,哪怕血液测试表明他并非对方腹中阿卡墙的父亲,但原告整来个77岁的古典派状师,口若悬河地给大师贴上一堆诸如老秃鹫之类的标签,堂上的青天老爷想不动容都难。事实上,只需将一张卓别林同学在衙门口摁手印的照片往报纸上一登,已经足够让老小子声名扫地。
    黑云压城之际,智商高于50的人们都知道,不服软是不行了——年过半百,额头没有砖头硬。作为一个导演兼主演,下一部片子要么是描写米国铁汉手撕东洋萝卜头的壮举,要么就是展示浪子回头在糟糠之妻面前声泪俱下的抒情大戏。可卓大师偏偏去鼓捣了个蓝胡子的故事,里头谋害的都是些年老色衰的欧巴桑,更有甚者,此次特别提携的外省女孩Marilyn Nash年仅17岁——卓先生赶着大车给反方阵营送圣诞礼包来了。

    OK,远离八卦、回避时事、不谈人品。即便如此,《凡尔杜先生》依然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斜眼对观众。
    在这个问题上,卓别林似乎没有小津安二郎看得透彻。据说后者在酒后吐露过一句箴言:导演这个东东,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流莺没什么区别。装疯卖傻不是错,搔首弄姿亦非过,背过身去笑骂由你,就是不能当面顶撞掏钱买乐的主顾。卓先生注定跟德艺香香无缘。
    本片最遭人吐槽的段落,自然是末尾的法庭戏和临刑戏——两个场景加起来不到10分钟,戏外的板砖已是络绎不绝。凡尔杜先生在法庭上发表的刻薄观点,即使放在今天,一样无法赢得陪审团的任何支持,不过话说回来,追根溯源,此公其实是向衙门自首的——饭店门口,他本可以逃之夭夭,临了却主动暴露在证人和捕快跟前——凡尔杜先生无意苟延残喘。所以这“张飞瞅李逵,偶黑你也黑”的总结陈词,貌似诡辩,倒也不失为肺腑之言:“说到生灵涂炭,在偶们这个时代不是受到歌颂的么?飞天炮仗,蘑菇弹弹,不是已经无比‘科学’地把生灵给涂成了炭么?相形之下,偶这样的小把戏只是入门级… 偶只想说,再相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行刑日的蓝胡子先生,除了将毒舌进行到底,还补充了些虚无主义的调调。
    “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偶的教训在于没有组建社团。“
    “善与恶之间要保持好平衡,任何一方占支配地位,都有损于灵魂的完整。“
    “涂炭生灵是一门生意。战争或者冲突什么的,归根结底,都是生意。数量决定神圣与否。“
    “牧羊人先生,如果世间没有恶,你做什么(你去哪里挣面包)?”
    放在承平时代,以上任何一条都放不上台面。至于现实层面的意义,正如卓别林同学所说,人们往往抢着去声讨世间中低档次的恶行,从不想去整明白“恶”背后的原因。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夕回到就业前。被银行炒鱿鱼当然不是成为蓝胡子的正当理由。个人倾向于将其看作是在指桑骂槐:挤兑的人快要疯了,交易的人已经傻了,路过金融街的人无论晴天雨天都开始打伞了——连环杀机(包括所谓更大的“生意”)由此而起。
    警句也好,谬论也罢,反正外面的狱卒是等不及了。凡尔杜先生谢绝了香烟,不过出于好奇或者补偿心理,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了一杯朗姆酒,向着高台上的那座机械装置缓缓踱去——这个尾声是影片最先拍摄的部分。结局一旦看开,于过程会变得无所畏惧。

    最后说点明亮的话题。
    1)本片最动人的角色,是玛莉琳-纳什扮演的流浪姑娘拉塞妮。初看时惊异于她的美,更没想到这位在银幕上表现自如的女孩只有17岁——之后她似乎再也没有出演过任何一部像样的电影,却不知是为何。在影片中,凡尔杜先生给这个可怜人(刚从牢里放出来,抱着个流浪猫在街边淋雨)提供免费晚餐,本意是想试验一下新研制的毒药,谁知几句闲话扯下来,竟然被对方的纯真狠狠地感动了一把(原话:被她的庸碌哲学引入了歧途):她此次进监狱是因为小偷小摸,她的丈夫在一战中成了残废,饮食起居全靠她照顾,在蹲班房的日子里,他去世了。
    狠话在后面:
    拉塞妮:正因为这样,我爱他。他需要我。我可以为他砂仁。
    温暖的话在前面:
    拉塞妮:如果婴儿知道要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也会感到害怕的... 但是活着真好。
    凡尔杜:活着有什么好的?
    拉塞妮:太多了。春天的早晨,夏天的夜晚,音乐,艺术,爱情…
    凡尔杜不屑地笑了一声。
    拉塞妮:(爱情)是有的。
    命运是世间最深奥的编剧。从不手软的凡尔杜先生居然会收回利爪,还给了她一些钱渡过刚出狱的一段艰难时光。极为讽刺的是,当两人在多年后重逢,已经完成“从破布到锦袍”转换的拉塞妮(她跟了个军火商,这些年发了大财),居然会间接地将凡尔杜送入深渊——她带他去大饭店叙旧,结果被影片开头的那几个渣渣中产给卯上了。
    当然,凭凡尔杜先生的智商和身手,足以看穿那几个食利阶层二代们的小伎俩,但他在送别了曾经纯真的拉塞妮之后,在衙役到来之前,又转回了饭店,还生怕别人找不到似的主动呈现在士绅和官差们面前。这或许是因为感召,或许是因为幻灭,或许仅仅是因为疲惫。
    2)卓别林是大师,邱岳峰也是。
    卓别林的演艺生涯跨度很大。从默片进化到有声片的阶段,据说卓先生一度很有抵触情绪。阴暗一点地想,是否因为卓大师的声线远不及他的动作和表情来得出彩?
    疏离,阴沉,冷酷;油滑,荒诞,窘迫;疲惫,无奈,悲伤。邱岳峰的演绎难以忘怀。他跟给拉塞妮配音的刘广宁的两段对手戏,在记忆中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

 2 ) 《凡尔杜先生》电影剧本

《凡尔杜先生》电影剧本

译/金人

通库悦酒店的门。

隔着玻璃可以朦胧看见橱窗里面大小不同的和各式各样的酒瓶子。

银幕上出现字幕:

库悦的家……北法兰西的一个小城镇。

库悦家的饭厅。

窗户上高高挂着一个鸟笼子,屋子主人皮耶尔正躺在沙发上打呼噜。他的妻弟,若望,是个相貌不惹人欢喜的少年,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他扭转身,推了皮耶尔一下子,叫他不要打呼噜,后来不能忍耐地跳起来,搬起自己的椅子,挪到屋子的深处去。梨娜和卡尔洛塔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打毛衣。卡尔洛塔是皮耶尔的老婆,是一个三十五岁,非常肥胖而又脆弱的妇人。她的姐姐梨娜四十岁,又瘦又高,一张土白色的脸,动作迟缓。另外一个妹妹叫菲芭,是个活泼的小胖子,正在收拾桌子。梨娜走到桌前,想帮她的忙。若望坐到食物橱的旁边。这时听见从街上传来的铃声。蜷卧在壁炉旁边地板上的狗吠叫起来。略停。

卡尔洛塔:若望!

若望:(怒冲冲地)啊,你要干什么?

卡尔洛塔:这是信差……(略停)也许是姐姐捎来的信。

若望:(讽刺地,眼睛没离开书本)可能是。

卡尔洛塔:难道你不能把书放下一会儿,去看看是谁来啦吗?

若望:不行,我不能。

梨娜:你这样回答姐姐的话,也不嫌害羞!

若望:闭上你的狗嘴,不要在屋里刮过堂风!

菲芭:为什么你不做告诉你的事?

若望:哼,住口!

卡尔洛塔:和他说话没有用处,菲芭……他什么事都不愿做。

菲芭:这样就该强迫他做!

若望:(没离开书本)有趣,谁能强迫我做这种事呀?

梨娜:如果父亲活着的话,他就会把你严加管教一顿!

她把桌上装着家伙的托盘端走。走过若望的跟前,他的腿伸在外头,绊了她一下子。

梨娜:把你的大脚丫子拿开……把整个地板都遮住啦!……

若望:好像有人说过……你的脚(看梨娜的脚)就不是脚,简直是真正的坦克车!

卡尔洛塔:(提高声调)起来,做你应做的事去!喂!……

若望:(脑袋向皮耶尔点了一下)派你的老公去吧……我可是正忙哪。你瞧,我看书哪。

菲芭:去他的。卡尔洛塔……我去。(向着若望)哎哟,你呀,懒蛋!

菲芭转身向梨娜,从桌子上掉下了一只调羹。当她俯身去拾调羹的时候,梨娜把桌子上装着家伙的大托盘端起来。菲芭一抬身,脑袋从下面撞在托盘上,托盘飞到地板上去,两个盘子和汤碗打成了碎片。

菲芭:就是这样!你们瞧,他干的是什么事!

若望:好啦,你们什么都怨我!

菲芭:(拾起托盘,转交给梨娜)哪,端稳点……

卡尔洛塔:如果你去取信,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啦。

梨娜:菲芭,不论怎么说,你也该小心点……

菲芭:(收拾地板上的碎盘子,放进托盘)这是意想不到的事……我没有错。

梨娜:你往哪儿走,总得要看看……

菲芭: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个儿拦住道……

梨娜:好啦,别喊叫啦。

菲芭:你也别找我的麻烦啦。

从梨娜手里的托盘上滴下油汤来,滴到皮耶尔身上。他醒来。

皮耶尔:他妈的……你小心点儿,老混蛋!

梨娜:你不能客气点吗?我不是你的老婆。

皮耶尔:活该!我有一个已经够受啦!

卡尔洛塔从桌子上抄起一只盘子,把它向地上一扔。

卡尔洛塔:够啦!住口吧!立刻住口!

大家都沉默地向她望着。卡尔洛塔直着嗓子叫。

卡尔洛塔:若望!立刻去把信拿来,没用的孩子!

若望:哎呀,快把我从这个疯人院撵出去吧,他们这儿老是骂我!

出去。其余的人们都回来做以前的工作。皮耶尔抑制着打嗝儿。

皮耶尔:我的药丸在哪儿?

卡尔洛塔:在饭橱里。

皮耶尔:(吃完药)你们为什么这样吵闹?

若望走进,把信扔到桌子上。

若望:巴黎国家银行来的。

卡尔洛塔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另一封没拆开的信和银行通知书。读。梨娜和菲芭也隔着她的肩膀看。

梨娜:(略停之后)我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皮耶尔:什么事?

卡尔洛塔:银行把咱们的信退回来啦。

皮耶尔:什么信?

卡尔洛塔:给赛丽玛的信。银行通知说,她把款取走啦,户头已经取消。她连住址都没留。

把信纸交给皮耶尔。皮耶尔仔细地读着。

菲芭:应当报告警察!

皮耶尔:(继续读)为什么?

菲芭:啊呀,我的天,这可真不像是赛丽玛——瞒着自己的亲人。这一定有什么不妙的事。

皮耶尔:(把信放在桌上)别替她担心吧。她是不需要监护人的。

梨娜:哼,别说了吧……五十岁的女人跑到巴黎去,嫁给一个认识不过两星期的人。

皮耶尔:别为了这事跑到警察局去吧!

卡尔洛塔:可是已经三个月没听到她一点儿消息啦!

皮耶尔:这有什么?她正在度蜜月。

梨娜:什么他妈的蜜月!

若望:能和赛丽玛相处这三个月的人本事可真不小!

梨娜:我不喜欢她把银行里的钱都取走。这很不像她!

若望:钱哪,当然现在都到了那个人手里啦!

皮耶尔:哼,不会,从赛丽玛手里弄到钱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菲芭:可是看吧,他已经达到目的啦:她为了他拋掉自己的家,拋掉咱们大家,把小铺子也出兑啦,而且嫁了他……所有这一切前后只不过两星期呀!

若望:我很想了解了解他是怎么搞的。

皮耶尔:你们想要控告他,要知道你们连一次面也没见过他。

梨娜:这个嫌疑就足够啦!是老实人就不会躲避开我们。

菲芭:我觉得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皮耶尔:噢唷,我可讨厌你们啦!照你们的想法,如果赛丽玛不写信来,就是已经把她抢光了或者把她杀死了吗?

卡尔洛塔:谁也没有说过杀死她的话!

梨娜:我们可希望她活着。

菲芭:不行,应当马上报告警察!

皮耶尔:请你们再等几天。简直是神经病!

卡尔洛塔:好吧,皮耶尔的话很对。咱们等两天。如果那时候再接不到她的信,咱们就报告警察。

皮耶尔:我们还有这个新丈夫的一张相片呢。你们把他藏到哪儿去啦?

卡尔洛塔:若望,到碗橱下面的抽屜里去找找。

若望已经又沉迷到书本里去了。他坐在离碗橱很近的地方。虽然很近,他却想反对一下,不过又想了一想。他没有站起来,弯下身去,拉出下面的抽屜。

若望:这不是相片!

把相片扔给皮耶尔。皮耶尔仔细地研究相片,妇人们都隔着他的肩望着。

若望:一只奇怪的鸟!

皮耶尔:要是这样的外表,能塞给顾客些货物,那真得是个伶俐的买卖人哩。

银幕上出现相片。

音乐。

小别墅。白天。

字幕:

法兰西南部的一座小别墅

别墅的花园。

凡尔杜流露着真正艺术家的趣味正在剪一丛玫瑰花。他一丛又一丛地移动过去。花园深处可以看见一只不很大的焚毁垃圾用的炉子。

邻近的花园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到什么时候他这个炉子才能烧完呢?好像它已经冒了三天烟了吧?

女人:是的。就是为了这,我有三天不能把衬衣搭出来晒啦。

又是花园。

凡尔杜剪完玫瑰花,向屋子走去。看见一条正沿小径爬着的青虫子。

凡尔杜:小东西,如果你不小心的话,会有人踏到你身上的。

他把青虫子放在邻居的栅板上,走进屋子。

过道里。

靠墙的五斗橱上有个花瓶,还有一面镜子。凡尔杜把玫瑰花插进花瓶去。他手里擎着一朵玫瑰花,不住气地闻嗅。对着镜子照看自己身上,这时有敲门声音。凡尔杜在开门之前,先对锁孔看了看。原来是邮差来了。凡尔杜安下心去,开开门。

邮差:赛丽玛·华尔耐夫人住在这儿吗?

凡尔杜:是住在这儿。

邮差:有她一封挂号信。

凡尔杜:(接信,想要签字)好,谢谢。

邮差:对不起,老爷,要华尔耐夫人亲自签字。

凡尔杜:那么……请等一下。(上楼)

浴室。

凡尔杜进。

凡尔杜:(大声)赛丽玛,小亲亲……有你一封挂号信,我的天使。要签字……不,不,你就在浴室里吧……亲爱的,只要擦擦手,签字就行……给你钢笔……小心,你可不要受凉啊!

他自己在收据上签过字,走出。

过道。

凡尔杜:这,请收下……

把收据递给邮差,从他手里接过信。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给邮差两个苏的赏钱。

邮差:(毕恭毕敬地行礼)谢谢……再见。

凡尔杜:再见。

邮差下。凡尔杜到饭厅里去。

饭厅。

凡尔杜走进饭厅,坐在写字台前。打开信封,掏出一搭子纱票——六千法郎。然后读信。

信的内容:

华尔耐女士:根据您的请求,特将六千法郎汇上。贵户存于本行之款业经结清,一并通知。马赛银行。

凡尔杜读完信就数钱,用银行职员那种伶俐姿势,用细手指头迅速数钞票。把它们数了两次,走进前客堂去。

前客堂。

凡尔杜进,走近电话前。

凡尔杜:长途台,请挂……喂,要巴黎交易所巴伦格公司的帐房……土伦要的,我的号码是八四六零……很好。

挂上听筒,走到饭厅里去。

饭厅。

凡尔杜进,透露着满意的神情擦手。他坐在钢琴旁边,开始弹起匈牙利李斯特流行曲的快调子。但是只弹了几拍子,猛然中断。倾听一下,听见一种奇怪的敲打声——仿佛是钢琴内部的回声。凡尔杜又弹起来,但是敲声继续不断。现在很清楚,声音好像是从屋子外边传来的。

凡尔杜一点声音也没有地从钢琴旁边站起来,倾听一下,慢慢地从屋内走出。

厨房。

凡尔杜进看见窗外有个老太婆在敲玻璃窗。他开门。

路易丝:早安,老爷。

凡尔杜:您好。

路易丝:(递过一封信)佣工介绍所介绍我来的。

凡尔杜:啊……(读)这就是您的介绍信?

路易丝:是的,老爷。

凡尔杜:他们对您讲过吗,我雇的老妈子只能用两天?

路易丝:是的,老爷,我知道。

凡尔杜:很好……您叫什么名字?

路易丝:叫路易丝。

凡尔杜:就是吧,路易丝,第一件工作,请你把抽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擦抹一遍……不,您还是先摘下窗帘来,把它们放到这儿。(指着大箱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饭橱上——然后我来写个清单。

电话响。

凡尔杜:干活去吧。我自己去接电话……

走进前客堂。

前客堂。

凡尔杜进,警惕地关上身后的门,轻轻地拧了一下钥匙,锁住门。摘下听筒。

凡尔杜:喂!是巴伦格公司吗?(回顾通厨房去的门,抑低声音)我是凡尔杜……明天早上我想买五百股“大陆瓦斯公司”,五百股“冷气公司”和一百股“中央卡尔宾公司”……是的,还要那个……二十张。立刻就把钱电汇出去。明天一大清早您就收到钱啦。

挂上听筒。

警察总局。进办公室的门。

门上有字:

失踪人侦査科

侦查科。

一个警官坐在一张大写字台前边,倾听库悦家的报告。警探莫洛坐在旁边写什么。他没穿外衣,戴着齐到肘部的套袖。这是一个壮实的男子,体重九十公斤,留着剪得很整齐的小胡子,外表很像一个拳术家。他走路时总戴铜盆帽,手里老拿着一把伞。莫洛前面的桌子上摆着几本打开的记事簿子。他不断地翻阅着,寻找他所需要的材料。

卡尔洛塔:结婚以后,她立刻就没有踪影啦。

警官:可是您能帮助我们把这个人的特征记下来吗?

卡尔洛塔:我们本来有他一张快相,可是梨娜不小心把它扔到炉子里去啦。

长时的静止。大家都责备地看梨娜。

警官:这可糟糕。

梨娜:不过如果能遇到他,我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若望:我也能。

在连续谈话的时候,莫洛走到书架子前面,又抽出两本簿子,查对着上面记载的事件。

警官:好吧,太太。现在我们似乎全都明白啦。如果得到什么新消息,我们就通知你们。

卡尔洛塔:谢谢,警官先生。

警官:(送他们到门口)诸事如意。再见,诸位。

卡尔洛塔:再见,警官先生。

一齐行礼,走出。

警官和莫洛。

警官:(回到桌前)您对这事打算怎么办,莫洛?

莫洛:怪事……最近三年在各城市里丢失了十二个女人……。(把自己的抄件拿出)她们失踪的情况都很像刚才向您报告的那件案子。

警官:这有什么?

莫洛:所有这些女人都不很年轻了,小小有点财产,或者有点不动产,而且看来,几乎都是失踪以前不久才嫁给一个同样的人物。

警官:您是想说,她们都嫁给了一个人,而且都是嫁给那个人了吗?

莫洛:是的,我是这样想。

警官:(阅读莫洛的抄件)从这些日期上来判断,他同时有半打老婆吗?

莫洛:就是这样。他就像那种在每一个港口都娶一个老婆的水手一样。

警官:他是用什么方法把她们搜集起来的呢?

莫洛:这我还没有弄明白。

警官:用保险方法?

莫洛:哼,不,他比您想的要狡猾些。而且这些女人一个还没有发现……也未必能发现。

警官:依您的意思,他把她们都杀死了吗?是这样的意思吗?

莫洛:就是这样。这是“蓝胡子魔鬼”……职业的杀人犯……他就在法兰西的一切城市里活动。

警官:哼,哼,说得真容易!在用这种消息使众人吃惊之前,您最好是先搜集两件事实。现在您可是什么材料都还没有。

传来流行的外国情调的音乐。

赛丽玛的别墅。

张贴着“出售”的广告。

大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沿小径向房子走去。男人走到跟前,揿门上的电铃,向后退一步。门开开的时候,可以看见凡尔杜正站在门口闻玫瑰花。

来人——葛萝妮夫人,盛装,有些肥胖,花白头发,四十五岁。还有纽塔尔,一个青年人,长得像哈里法克斯(注1),是买卖不动产的经纪人。

纽塔尔:您是华尔耐先生吗?

凡尔杜:不敢当。

纽塔尔:我叫纽塔尔,是买卖不动产的经纪人。这位是葛萝妮夫人。

凡尔杜:(眼睛一直地向葛萝妮夫人望去)您好。

葛萝妮夫人也用同样的眼色回答他。

纽塔尔:如果不妨碍您的话,葛萝妮夫人想看看房子。

凡尔杜:一点儿也不。请进吧。

前客堂。

葛萝妮夫人和纽塔尔进。凡尔杜跟在他们后面。

凡尔杜:请您原谅……我这儿弄得这样子……我太忙啦,连把屋子收拾整齐的工夫都没有。

葛萝妮夫人:(看见桌上的庀)多漂亮的玫瑰花呀!

凡尔杜:您喜欢花吗?……这是自己花园里种的。

葛萝妮夫人:(闻玫瑰花)真美呀!

凡尔杜:(向门外喊叫)路易丝!

声音:我在这儿,老爷。

凡尔杜:把花瓶里的玫瑰花都拿来,把它们包起来送给葛萝妮太太。在厨房桌子左面抽屉里拿张纸。

路易丝声:好吧,老爷。

路易丝走进来,拿着花到厨房里去。

葛萝妮夫人:啊呀,不用……为什么……我可不愿意使您受损失……

凡尔杜:(又对她眼睛看去)因为您很看重这些花,所以我把它们送给您。请到这儿来……

凡尔杜领客人到客厅里。在门口停一下,把葛萝妮夫人让到前面,他又用迅速的,但是很注意的眼色扫了她一眼。然后很像一个领着顾客视察自己铺子的百货商店经理人的神情请她看屋子。他似乎已经卖过多次房子了。

客厅。

凡尔杜:这是客厅……我们的门和地板都是整块硬木的,各屋里——都是红木护墙板。(向窗口走去)

葛萝妮夫人看纽塔尔,他却露着赞扬的表情把眉毛向上一挑。

纽塔尔:(向葛萝妮夫人)从建筑学方面来看这座房子——简直是尽善尽美。

纽塔尔和葛萝妮夫人跟着凡尔杜走到窗前。

凡尔杜:打这儿可以看见山上的美丽风景和下面的海。

葛萝妮夫人向窗户外看去。凡尔杜暗中看见她不时闻玫瑰花。

葛萝妮夫人:(不是对任何一个人说的神情)这些小山真美丽呀!

凡尔杜:是啊。这都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家设计的。我们怎么能和他相比呢!(指着打开的破璃门)那儿就是我们的花园儿……这块地是一百二十五尺乘八十五尺……七棵果木树:三棵苹果,两棵梨,一棵桑树,一棵李子……好,当然还有我的玫瑰花。

纽塔尔:这地方很可爱。

凡尔杜:(高兴地)是啊。我的夫人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建设这块小乐园上了。我们住在这儿幸福极啦。我觉得,这在各方面都是一目了然的。

纽塔尔:(认真地)是的,当然。请允许我对您表示同情之感……

凡尔杜:(没提防地)对不住……我不明白……

纽塔尔:对于重大的损失我表示哀痛……因为尊夫人的去世。

凡尔杜:(忽然醒悟)是啊,是啊……这真是太突然……她正到自己亲戚家去串门的时候就心脏麻痹起来啦。所以我才想卖掉我们的别墅。住在这儿总要使我想起来……

前客堂电话铃响。

凡尔杜:对不住……我出去一下。

纽塔尔点头,凡尔杜出去。

纽塔尔:(悄悄地)我想,咱们可以很便宜地把这所房子买下来。

前客堂。

凡尔杜进,看见路易丝。

凡尔杜:路易丝,请你去接接电话。电话在楼梯底下。

路易丝:我就去,老爷。

凡尔杜回到客厅。

客厅。

凡尔杜:对不住,我耽搁了时间。请到这儿。

前客堂。

葛萝妮夫人走在前面,纽塔尔跟在她身后,最后是凡尔杜。路易丝正在接电话。

路易丝:喂!喂!……没有人回答。大概是挂上啦。

凡尔杜:好吧,谢谢。

他们向图书室走去。

图书室。

葛萝妮夫人,纽塔尔和凡尔杜进。

凡尔杜:这是图书室。左面是饭厅。(向葛萝妮夫人)这儿很幽静,是不是呢?

他们向门口走去,沿楼梯向卧室走去。

凡尔杜:房子不很大,保持屋子的整洁是很容易的。我们连老妈子都没用……(竭力想多了解些关于葛萝妮夫人的材料)不过给老妈子住的下房倒有……如果您需要的话。

葛萝妮夫人:是的。我有一个女厨子和一个丫头。

凡尔杜:那么在下房里可以摆两张床——好极啦,您用的不是男厨子,是女厨子……哈哈哈!否则的话也可以利用楼上的一间卧室……(试探地)如果这些房子您全家还用不了的话。

葛萝妮夫人:我没有家属。

凡尔杜:这是真的吗?那么,你们只有两位——您和您先生吗?

葛萝妮夫人:我的先生早就死啦。

凡尔杜:真的吗?嗯……请到这儿来。

电话铃又响。传来路易丝喑哑的声音。

路易丝声:喂!……找谁?等一会儿……华尔耐先生!

凡尔杜:(停左卧室门口)什么事,路易丝?

路易丝声:公司里找纽塔尔先生听电话。

纽塔尔:您能答应我去接吗?

凡尔杜:路易丝!领纽塔尔先生去接电话。

凡尔杜和葛萝妮夫人走进卧室去。

卧室。

凡尔杜:这原是贱内的卧室。

葛萝妮夫人环视四周。

凡尔杜:我们管这间房子叫我们的无愁宫(注2)。她很喜欢这间房子。在这儿度过了许多时光……噢,真叫人想念……真叫人想念呀!

葛萝妮夫人:这儿阳光很充足。

凡尔杜:是啊,我们俩都喜欢太阳。可是有些人受不了卧室里的阳光。

葛萝妮夫人:不,我是喜欢的。

凡尔杜:是吗?大概您是未年生的。

葛萝妮夫人:您说什么?

凡尔杜:我是说您的属相。

葛萝妮夫人:啊……属相啊!

凡尔杜:您对这有兴趣吗?

葛萝妮夫人:(热情)有兴趣得很呢!

凡尔杜:您几月生人?

葛萝妮夫人:四月。

凡尔杜:我也是这样想……属羊的……喜欢天空和太阳……女幻想家。是的,我从眼睛上看出这来的……您的眼睛是像充满了希望的深湖,这种希望是别人无法实现而且也不能了解的。

葛萝妮夫人:(高兴)很奇怪!

凡尔杜:(对着她的脸望去)您的灵魂很有趣。我也是属羊的,所以非常明白这类型的人。咱们是古代的灵魂。多奇怪,您正赶今天来!我觉得这是命里注定的。

葛萝妮夫人:真的吗?

凡尔杜:如果我和您接近些的话,我就可以告诉您……

葛萝妮夫人:(她很感兴趣,已经不是玩笑的样子)请讲讲吧!

凡尔杜:(显着没有希望的表情,耸耸肩)您就这样再没有出嫁过吗?

葛萝妮夫人:没有。

凡尔杜:奇怪!您这样性格的女人……

葛萝妮夫人:为什么呢?

凡尔杜:属羊的人是忍耐不了寂寞的。

葛萝妮夫人:我怕我想这样的事已经太晚啦。

凡尔杜:多蠢!您才刚刚开始生活。对咱们这种人真正像样的生活常常是在后来……嗯……(认真地)啊呀,我的天,年岁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葛萝妮夫人:(忧郁地)对于妇道人家的意义很大。

凡尔杜:让我告诉您,您现在对于男子比任何时期都更有迷惑的力量。

葛萝妮夫人:谢谢您的恭维。

凡尔杜:不,这不是恭维,我完全是和您坦白地讲。看来,青年时代您的容貌是很动人的,不过不论什么样的青年时代都不能和您现在的年岁相比……都不能和这种华美的成熟样子相比……因此,现在在您身上会感觉到特别的妙处,特别有经验,有女人的才智……特别……(用眼光测量她)特别是那种妇人身上的诱惑力!

葛萝妮夫人:噢,您这是奉承我啊!

凡尔杜: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我不能像刚才您欣赏我楼底下的玫瑰花那样来欣赏美丽呢?“多漂亮的玫瑰花!”您喊叫,而且不由自主地把它们放到嘴唇上……幸福的花啊!我也应当勇敢一点,像您一样,使自己的感情自由解放。(突然间抱住她)您是一个美妙的女人……没法子来形容……我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我已经认识您一辈子啦。

葛萝妮夫人:松开!(挣扎)

凡尔杜:这样太妙啦……

葛萝妮夫人:这样太不妙!

他们在原处盘旋一他打算再抱住她,她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拦他。

凡尔杜:不……不……这太妙啦……不可避免的……这是比咱们有力量的……都是您的美丽造成的……请怪它吧……

在挣扎的时候,凡尔杜看见镜子里的纽塔尔,那人正站在门口,注视这个场面。

凡尔杜:请等等,不要动!……这是蜜蜂!我马上把它赶掉……好,这可飞啦!

葛萝妮夫人扭转身,喊叫并拼命使劲一推凡尔杜,使他从敞开的法国式窗户里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外面的阳台上。纽塔尔跑到窗户跟前的时候,恰好是凡尔杜爬回屋子的时候。

纽塔尔:你没摔坏吗?

凡尔杜:一点儿也没有。我一定是滑出去啦。

纽塔尔:大概是。

葛萝妮夫人:(气哼哼)我们该走啦。

纽塔尔:是,走吧。

凡尔杜:其余的卧室您不愿再看了吗?

纽塔尔:谢谢吧,我看得足够啦……不过,对不起,太太,也许您还想继续看看吧?

葛萝妮夫人:不用啦,谢谢吧。

纽塔尔:好吧,那么……关于葛夫人的意见会由我们的公司通知您。

凡尔杜向旁一退,让道给葛萝妮夫人,纽塔尔跟在她后面,最后是凡尔杜。向外走,沿楼梯下来。

凡尔杜:很好……(向葛萝妮夫人)您允许把关于月令高低的书给您送去吗?……当然,如果您对这感到兴趣……

葛萝妮夫人:(干巴巴地)不用,谢谢,您不要麻烦了吧。

凡尔杜:请宽恕,这算什么麻烦?这一点也不麻烦我……只要您告诉一声,我怎样和您联系。

纽塔尔:通过我们的公司。

凡尔杜:您随便好啦。

他们从楼梯上下来走到过道。

凡尔杜:啊呀,是啦,您的玫瑰花!请别忘记带着它们。

葛萝妮夫人和纽塔尔扭转身。纽塔尔做一个焦急的姿势。凡尔杜把包在纸里的玫瑰花从五斗橱上拿起来,把它们递给葛萝妮夫人。

葛萝妮夫人:(拒绝)谢谢您吧……真的不用啦……

凡尔杜:(终于把花塞到她的手里)夫人,如果您不收下这些花,这可太使我难过啦。

葛萝妮夫人递个眼色,想从纽塔尔身上找到支持,但是他一声不响。

葛萝妮夫人:(毫无办法)谢谢。

凡尔杜很恭敬地吻她的手,照直对她的脸望去。

凡尔杜:再见,夫人。

扭转身,马马虎虎地对纽塔尔行个礼,那人也同样马马虎虎地向他答礼,和葛萝妮夫人一同走出。凡尔杜把门一关,吹起口哨来,匆匆忙忙向楼上走去。

银幕上是向前飞驰的火车轮子。

火车内的单间。

凡尔杜坐着看书。

看到爱菲列夫塔的巴黎景。

意大利林荫路上的咖啡店门口。

凡尔杜坐在露天凉亭上的一张小桌子旁边,喝着咖啡,注意了望着走过的妇人们。

一位盛装的、衣服豪华的中年夫人走过来,坐在邻近的桌旁。她解开长手套,露出了手腕上的钻石镯子,然后向旁边的桌上望了望,她发现了正在看她的凡尔杜。

凡尔杜注视妇人。

妇人笑。

凡尔杜笑,对妇人点头。

妇人隔着凡尔杜的脑袋看一个正在这时走过来的人。新进来的人很不客气地从凡尔杜跟前挤过,坐到她的桌旁。凡尔杜很不好意思,但是一个卖花女郎救了他。

她疑疑惑惑地把花递给凡尔杜看。

他点头招呼她过来,指着挑选好了的花。

凡尔杜:就是这一朵。

卖花女:谢谢。

就在她从短衫翻领上拔下一个别针来要给凡尔杜穿花的时候,米烈和他的朋友拉文走到凡尔杜的桌旁。

米烈:凡尔杜!

凡尔杜:(毕恭毕敬,而且有些客气)您好,米烈。

米烈:老没遇见您啦!请讲讲听到什么消息啦。

凡尔杜:(玩笑的腔调)我不但什么都没听见,而且简直什么都没有想到。(两人哈哈大笑)

米烈:(指桌子)您要吃完了吗?我们不碍事吗?

凡尔杜:一点也不……我已经要走啦。请坐吧。

米烈:谢谢……(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拉文先生……这位就是凡尔杜先生,是我的老朋友。

凡尔杜、拉文互相鞠躬。然后三个人都坐下。

米烈:凡尔杜是我的老同事。他曾在我们的银行里担任会计助手。

拉文:原来如此!

凡尔杜:(露着忧郁的笑容)这是很久以前的太平年代啦。

米烈:哼,也不算太久啊!

侍者把帐单拿给凡尔杜。

米烈:您现在干什么哪?

凡尔杜:(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搭子钞票,一面付款)是的,这样,什么事都帮点忙……买卖房产……交易所……

米烈:(看见一厚迭钞票,笑着说)噢哟!您大概害了一个人吧!

凡尔杜:(笑)您猜着啦……哈哈哈!

米烈:可是交易所——猛跌,是吗?

凡尔杜:(耸肩)现在才正是买进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在卖出。已经再不会有什么大跌头啦。最低限度我是希望这样。

侍者:(向凡尔杜)这是找头。老爷。

凡尔杜:(向米烈和拉文)让我来请请你们吧?

米烈:(反对地摇头)不用,谢谢吧。我们不愿耽搁您的时间。

凡尔杜拿起桌上的零钱,给侍者小帐。

侍者:谢谢。

凡尔杜:既然如此,咱们就再见吧。

米烈:万事如意。

凡尔杜起立,和朋友们道别,当侍者递给他一个小纸包的时候,他已经预备走了。

侍者:这是您忘掉的,老爷……

凡尔杜:(惭愧地笑)是的,是的,谢谢。再见,诸位。

米烈和拉文:再见。

凡尔杜接过小包走出。拉文和米烈注视着凡尔杜的背影。

米烈:是个很能干的家伙……他的运气不好。他在我们银行里干了二十五年,也许还要多。

拉文: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烈:一九二九年银行破产啦,所以凡尔杜就在第一批被裁啦。

拉文:干了二十五年以后——弄成这个蠢样子!

米烈:有什么法子!这都怪经济危机。

商店的门口。

凡尔杜手里拿着小包走到门口,一只猫喵喵叫着迎接他。凡尔杜打开小包(里面是些剩食物),把里面的东西扔给小猫。然后推开门。

商店的深处有一扇门。

凡尔杜进。传来电话铃声,向楼梯跑去,走近电话,摘下听筒。

凡尔杜:(庄严地)“凡尔杜父子木器商店”。

交易所经纪人办公室。

经纪人在电话旁边。

经纪人:我这儿是巴伦格公司。我已经给您打了一早晨电话……市场上跌风甚厉。我们需要五万法郎。

凡尔杜商店。

凡尔杜在电话旁边。

凡尔杜:你们什么时候要钱?

交易所经纪人办公室。

经纪人在电话旁边。

经纪人:最晚是明天早晨……在开盘以前。

凡尔杜:在明天早晨以前我到哪儿去给你们弄五万法郎啊?

经纪人:如果弄不到钱,那您就要破产。

凡尔杜:(昏乱)好吧,我试试看。

挂上听筒,站了一会儿,考虑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日记本,翻着日记本,看看表,自言自语。

凡尔杜:我想……银行四点钟下班。如果马上走,我可以赶上两点一刻的火车,到那儿是三点半。

银幕上是飞驰的火车轮子。

凡尔杜的手揿在门的铃纽上。

开门,于是我们看见李吉亚——一个五十来岁,皱纹满脸的,忧郁而瘦削的妇人。觉得她是个自私而多疑的人。

凡尔杜:(微笑,喜洋洋地)李吉亚!

李吉亚:(冷淡地)我还以为你到印度支那去了呢。

凡尔杜走进前客堂,李吉亚关上大门。

凡尔杜:我真是上那儿去啦,亲爱的。

李吉亚:请吧,一点温情都没有。走了三个月,连一行字也没见。

他们从前客堂走进饭厅。

饭厅。

凡尔杜跟李吉亚走进。屋内陈设很富于资产阶级气味。壁炉上面挂着钟,每一刻钟就响一次。

凡尔杜:难道你没有接到我的信吗?

李吉亚:接到什么信呀?

凡尔杜:差不多我每天都有信写给你。

李吉亚:我一共就是在三个月以前接到一封电报。(自言自语)不知道钻到哪儿去啦,扔下我一个人。我就是饿死——反正你也不会难过的。

凡尔杜:好,好,李吉亚……这是不对的。你自己有财产。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助的。

李吉亚:(狠毒地)是的,很走运气,我不需要。

凡尔杜:(委屈地)李吉亚!

李吉亚:好啦!说吧!你打算要我干什么?

凡尔杜:什么事也没有,亲爱的。

李吉亚:怪事!

凡尔杜:我不过是回家来啦。啊呀,李吉亚,我没想到受这样的招待!

李吉亚:想受什么样的招待?

凡尔杜:我想,你总该叫我高兴一下——这就是一切。

李吉亚:(讽刺地)哼……这就是一切吗?

凡尔杜:(温柔地)好,好,别嘲笑了吧。

李吉亚:嘲笑!只有你向我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你才到我这儿来。

凡尔杜:(露着开玩笑的郑重样子)李吉亚!我不想争论。这是很可厌的!生活是很容易变成一种低级的和庸俗的东西的。咱们应该竭力保存它的美丽的和高贵的东西。咱们已经不年轻啦。晚年的时候一个人是很难过的……我们需要爱情……温柔。而且主要的——我们相互需要。

李吉亚扭转身。他急忙看一下表,然后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

凡尔杜:啊呀,李吉亚……咱们一同度过的日子多么美妙,多么幸福啊……咱们还要常常过那种日子呢。

李吉亚挣脱手,向后退去。

李吉亚:干这些愚蠢的把戏我已经太老啦。

凡尔杜:唉,你又谈起自己的年岁来啦!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治好这种毛病了呢。

又走到李吉亚面前,亲热地摸她的手。

李吉亚:有了你,这种毛病就没个治好!……你就从我这儿逃走啦……

凡尔杜:亲爱的,我应当去……我的职业要求我这样,因为我是工程师。

李吉亚:很可惜,和你开始同居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凡尔杜又急躁地看表,然后抱住李吉亚。

凡尔杜:你听,李吉亚……

李吉亚:坐下!

他坐下。

李吉亚:你在印度支那干什么啦?

凡尔杜:(不经意地)建筑桥梁,我的亲爱的……(他脑袋里忽然出现新的念头)应当告诉你——我们碰到了一堆不痛快的事!图样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又得做新设计。而且因为危机,在完工以前和我们解除了契约。

李吉亚:什么危机?

凡尔杜:当然是经济危机。

李吉亚: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凡尔杜:说的是已经许多年来没见过的恐怖惨剧。到处的银行都停止提存。

李吉亚:可是报纸上对于这事一点也没有登载!

凡尔杜:当然不会登!他们竭力不要泄漏这消息。但是秘密通知我们了。

李吉亚:我不信!

凡尔杜:好吧,你根本用不到为这事担心的。

李吉亚:(受惊地)你说的是经济危机吗?

凡尔杜:你等着好啦——你会看到的。明天就开始大混乱,大家都往银行跑。

李吉亚:胡说八道!

凡尔杜:(镇定地)当然,对于你反正一个样。不过这事使我非常担心。

李吉亚:(露出逐渐上升的不安情绪)也使我担心!

凡尔杜:(不经意地)为什么?你根本用不到怕什么。

李吉亚:不要装傻吧!我的全部金钱,直到最后一个苏,都存在银行里。

凡尔杜:什么!?

李吉亚:你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事的,用不到装什么傻瓜。

凡尔杜:你的钱存在什么银行里?

李吉亚:哼,当然是存在相互信托公司。

凡尔杜:存在相互信托公司!噢,老天爷!这家公司的情况比所有的银行都糟糕。把你的钱从那儿提出来吧!赶快!几点钟啦?

李吉亚:你的神经没有毛病吗?

凡尔杜:我根本还不能相信……李吉亚,不要浪费时间!明天所有的银行都停止提存。

他站起身。戴上帽子。

李吉亚:我这些钱可怎么办呢?我把它们藏到哪儿去呢?

凡尔杜:以后咱们再谈这个问题。

李吉亚:我可不愿意把七万法郎放在家里!

凡尔杜:多少?……好,反正这是一样。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谈话上啦!赶快,你要来不及的!快!快!

当天晚上。在李吉亚的客厅里。

凡尔杜弹钢琴,李吉亚坐在桌旁,正在台灯底下数从银行取出的款。桌子上放的是她的装贵重物品的小保险箱。

李吉亚:不对,这是发疯!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凡尔杜:(继续弹)等着吧——你会看到我是对的。

李吉亚:银行里的会计员说,这都是胡说八道。

凡尔杜:你以为他告诉你的是实话吗?

李吉亚:(耸肩)我对他的信任,比对你要信任得多。(检查自己的贵重物品)为什么我不把这一切东西都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呀!(看凡尔杜)为什么?

凡尔杜:我的亲爱的,这样可怕的危机可能引起革命……新的政府也许会没收贵重物品……不,顶顶保险的办法是放在自己家里。放在这儿它们就不会逃出你的手啦。

李吉亚:你是想说——逃不出你的手吧?

凡尔杜起立。他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凡尔杜:李吉亚,你累啦。你要好好休息一下。

凡尔杜温柔地抱李吉亚,她怒冲冲地推开他。

李吉亚:我不知道我的脑袋长在哪儿,我会信了你的话!真是没听说过的事!把所有的东西都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统统拿回家来!贼崽子会钻进房子来的……

凡尔杜:真是糊涂!(离开她的椅子)

李吉亚:幸而我没有雇老妈子!

凡尔杜:一夜工夫你的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李吉亚:最好还是能放在原来存放的地方。

凡尔杜:哼,好——如果你这样不放心,明天一清早就把它们放回去吧。

李吉亚从桌旁立起,拿起小保险箱。

李吉亚:我一定要这样做。关上这儿的电灯!(走到前客堂去)

凡尔杜关掉电灯,跟她出来。

前客堂。

凡尔杜进。李吉亚已经在等他。

李吉亚:你把门都闩上了吗?

他们顺楼梯上去。

凡尔杜:老早,天一黑就闩上啦。

李吉亚:窗户呢?

凡尔杜:放心吧……一切都很好。

李吉亚:(激怒地)我问是不是关上啦?

凡尔杜:(镇定地)是的。

当他们走到上面楼梯口时,李吉亚拧灭电灯,走进卧室去,门开在那里。她在卧室里拧亮灯,光亮从门里照出来。过道的头上有一个窗户,满月照进了窗户。被迷惑的凡尔杜慢慢地走向窗前。

凡尔杜:多美的夜啊!

李吉亚声:(从卧室内)是的……月亮圆的时候。

凡尔杜:真是美丽呀!……这种苍白色的光……很像恩的蒙的幸福时候……

李吉亚声:你说的什么话?

凡尔杜:我说的是恩的蒙,亲爱的。说的是那个被月光迷惑的美少年(注3)。

李吉亚声:让他安静地睡吧,你也躺下去睡吧。

凡尔杜:马上就去睡,亲爱的。(向卧室走去,迷迷糊糊地嘟哝)“我们的腿陷在花里……”

关着的卧室门。

李吉亚声:喂,快点吧!……关灯。

凡尔杜:看看月亮!它还从来没有这样明朗地照耀……这样不知道害羞!

李吉亚声:不知道害羞的月亮!哈哈哈。天哪,你真是大混蛋!想的真妙!不知道害羞的月亮!

音乐转成刺耳的喧闹,后来渐渐沉默下去。

仍然是楼上那条过道。清晨。

太阳光透入敞开的窗户,不知什么地方有鸟噪声。高兴的凡尔杜,咬着牙齿哼唱着,从卧室里走出。他手里抱着李吉亚的宝物箱。他在闭上门之前又向卧室回顾一眼,仔细检查是否一切都很顺利,检视卧室以后他很感到满意,他向下跑去,走进客厅。

客厅。

凡尔杜进,坐到写字台前,打开保险箱,掏出钞票,把它们数了两遍,手指表现着职业的熟练样子点钞票。后来把钱放进口袋,站起来,走到前客堂的电话处。

前客堂。

凡尔杜:请接长途台。喂!请挂巴黎交易所巴伦格公司……要电话的是阿瓦伦,六二一〇……您给我挂过来?好。

挂上听筒。

厨房。

凡尔杜急忙走进,准备做早饭。把水倒进茶壶。把壶放在炉子上,想把两只杯子放在桌子上,但是想起来,现在只用一只了,又把另外一只杯子放进橱去。前客堂电话铃响。

前客堂。

凡尔杜跑到放电话的地方。

凡尔杜:喂!

声音:巴伦格公司。

凡尔杜:我是凡尔杜。我马上就给你们电汇五万法郎去。这够了吗?……好。不,我暂时不准备上巴黎。我要先把这儿的事情处理好。不过我会和您保持联系。

银幕上是飞驰的火车轮子。

像画一样的农庄。

十英亩大的一块地和一座芦苇顶的小别墅。

小别墅。敞开的窗户。

一个五岁的很漂亮的小男孩从窗内向外望。

他忽然看见凡尔杜。从小别墅的门内跑出,沿小路跑着。

彼得:爸爸!

双手抱住凡尔杜的脖子。

凡尔杜:好啊,彼得……妈妈在哪儿?

彼得:在花园里……走,我告诉你在哪儿。

他抓住父亲的手,拉他进屋去。他们沿着窄过道走。彼得不住口地说。

彼得:你知道吗,我决心栽一片树林子。你看见沿路有些小枞树吗?那都是我栽的。

他们在黑暗的过道里停下来。

从敞着的窗户里可以看见照满了阳光的小花园,各种花草,五彩斑斓。彼得的母亲,摩娜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橡树下面的一张有轮子的转椅上,被强光映照着。小孩子用手势止住父亲。

彼得:她没有看见你。快藏起来!

把凡尔杜推到旁边不能看见他的地方去。现在我们看见凡尔杜的妻子;先看见放在矫正器上的双足,然后看见一张红郁郁的、印象强烈的、三十五岁的妇人的脸。

彼得声:妈妈!

摩娜:(眼睛没离开书本)你要什么,彼得?

彼得:瞧!

摩娜抬起头。

摩娜:(笑容)安利!

凡尔杜:(走近)恭喜恭喜,摩娜!

摩娜:(怀疑地)今天我有什么喜事啊?

凡尔杜:你怎么能忘掉……今天是二十四号……咱们的结婚纪念日。整十年啦,我的朋友。

摩娜:我的天……噢,当然……

凡尔杜:你看,这种事情对于我比对于你有意义得多……

摩娜:安利!(吻他)十年……好岁月!

凡尔杜:谢谢,亲爱的。

彼得手里抱着小猫,注视着父母的见面。

彼得:你可给她带礼物来了吗?

摩娜:彼得!

彼得:因为女人都喜欢礼物。

摩娜:女人们就是不喜欢万事通的小孩子。

彼得:什么是万事通?

摩娜:就是那种什么事都懂得的小孩子。

彼得:那么暂时不要叫我上学校好啦。

摩娜:不对,万事通的孩子并不是因为在学校念书养成的。

凡尔杜:好,不过礼物我反正是给她带来啦。(把一张房契递给摩娜)

摩娜:(非常激动)噢,安利……我真高兴!

凡尔杜:现在谁也不能从咱们手里把它夺去啦。

彼得:(很兴备)妈妈,他送给你什么东西?

摩娜:这座美丽的房子和花园。

彼得:噢……我以为早就是咱们的了呢。

摩娜:现在才是咱们的啦。

暂停。摩娜和凡尔杜互相含笑望着。

凡尔杜:大概你很失望吧,好孩子?

彼得:我以为你要送给她什么能打扮的东西呢。

凡尔杜:什么东西,你举个例子?

彼得:(若有所思)我想看见她的头上戴着那样美丽的宝石王冠……像神仙戴的……

凡尔杜和摩娜哈哈大笑。

凡尔杜:唉,不行,我可不愿意……怎么也不能这样快。

声音:彼得!彼得!

摩娜:冉妮塔叫你。快去吃饭。

冉妮塔进,拉住彼得的手。

彼得:今天我可以和你和爸爸一块儿吃饭吗?

摩娜疑问地看着凡尔杜。

凡尔杜:今天可以。

彼得:(在向外领他的时候)今天我可是要和妈妈爸爸一块儿吃饭啦!

他的声音消逝在屋内了。

凡尔杜:真是幸福——休息一下在森林里打仗所受的疲劳。

摩娜:(笑,打起毛衣来)在森林里打仗……你太累啦,安利。

凡尔杜:(漫不经心地^是的,大概是……好,没关系,再做两年,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洗手不干啦。

摩娜:不行,如果你在这种工作上要损失健康的话,那么我宁肯还是和你住在―起。

凡尔杜:那是决不可能的!

摩娜:但是那样我们会幸福的。

凡尔杜:现在呢?

摩娜:当然现在也幸福。不过……

凡尔杜:不过什么?

摩娜:你很使我担心,安利。

凡尔杜:(温柔地)我完全没有这种意思。

摩娜:你的心情使我不能放心。

凡尔杜:这是什么意思?

摩娜:有时候我觉得,你看待一切都是绝望的……

凡尔杜:是这样的时代……绝望的时代啊,我的朋友……千千万万的人饥饿和失业。一个人想度过我这个年岁是不容易的。

摩娜:我知道:(祈求地)不过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凡尔杜:(警惕地)什么事?

摩娜:有许多事……我可以帮助你……

凡尔杜:(亲热地)这样你就是帮助我啦。

摩娜:不,我想帮助你工作。

凡尔杜:噢,不用……这是男人的事情。

摩娜:为什么你这样想?

凡尔杜:我确信是这样。不过……

凡尔杜推着摩娜坐的椅子,沿小路向房子走去。

凡尔杜:……不过每当四周的一切都很阴暗悲哀的时候,我的思想就进入我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你和彼得,是我在世界上唯一可爱的人。

音乐。

饭厅。

左面是壁炉子。凡尔杜把摩娜坐的椅子推进,把椅子推到壁炉跟前。彼得坐在炉子前面,膝盖上放一只小猫,一看见母亲,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彼得:妈妈,你什么东西都不要吗?

摩娜:把晚报拿来,也把便鞋拿给爸爸。

彼得:鞋就放在这儿啦!

他跑到父亲面前,凡尔杜这时正坐到摩娜对面的椅子上,彼得就给他解开皮鞋带。

彼得:还是在爸爸没来以前,我就把鞋放在这儿啦。

凡尔杜用鼻子嗅一下。

凡尔杜:这是怎么的,咱们家好像有炒菜味?

摩娜:(正在织毛衣)是啊,安利。是你要请客人来家吃饭啊。

凡尔杜:对啦,对啦,当然。

小孩子继续给父亲解鞋带,抬起眼睛。

彼得:为什么我们不吃肉,爸爸?

凡尔杜:因为我们是吃素的,儿子……包台洛家的人答应来吗?

摩娜:来的。

凡尔杜:很好。

彼得:这个包台洛是什么人,爸爸?

凡尔杜:啊,你认识他们的!就是那个开药房的人。咱们和他家是好朋友。

摩娜:(想起来)啊呀,是的……泰纳尔来打听过,你在下星期三能不能到教堂市场上去当一次管理人。

凡尔杜:遗憾得很,不成了……我明天一清早就得到里昂去。

摩娜:噢,,安利……这样快!

凡尔杜:有事情,我的朋友。就这样我已经耽误啦:说老实话,两天以前我就该到那里。彼得,你把报纸藏到哪儿去啦?

彼得:你坐在报上啦,爸爸!

凡尔杜:啊呀,是……(从身底下抽出报纸)

摩娜:让我来念给你听吧。安利,你应当保重眼晴。

凡尔杜把报纸递给彼得,他又交给母亲。

摩娜:(读标题)“世界经济危机……各国的失业者增加……”

凡尔杜:拉倒吧!这太伤心啦。

摩娜:(把报纸放在膝盖上)安利,只要想一想,咱们的运气可太好啦……咱们是真幸福的……

凡尔杜:(若有所思地向天花板望着)是的:我有工作……如果我失掉工作,总能找到另外的工作。(向下望小孩子)

彼得坐在火炉前的小地毯上,抚摸着小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凡尔杜:小伙子,你这是在想什么呀?

彼得:你知道我想什么吗?我想给圣诞老人写封信。

凡尔杜:不太早吗?

彼得:不过我什么都不向他要。只不过写一封友谊的信。

凡尔杜:(表示严肃的样子)啊哈……明白啦……

彼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爸爸?

凡尔杜:圣诞老人吗?对于有钱的人他很善心也很慷慨……我个人并不喜欢他。

彼得:为什么,爸爸?(引逗小猫)

凡尔杜:(对自己的玩笑感到有趣)他是一个假绅士和老滑头。他唯一的工作,就是沿着烟囱向上爬和到处乱钻。

凡尔杜转身,看见彼得正在拧猫尾巴。

凡尔杜:彼得,不要拧猫尾巴!我看你有残忍的脾气。我不明白,你这种脾气是打哪儿来的。

彼得:我是这样和它玩哪,爸爸。它喜欢这个,它不痛。

凡尔杜:不对,它痛的。你对待它太不好啦。记住:做过一次残忍的事就会再做第二次残忍的事。

前客堂铃声。

凡尔杜:这大概是包台洛。

起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的影子,走出。

过道。

包台洛夫妇进。女仆帮着玛尔塔脱衣服,莫里司自己脱大衣。这是一位乡下药房的经理,小个子,瘦弱的人。他很能干,精通自己的全部业务,喜欢炫耀科学名辞。包台洛夫人是一位很胖的太太,忧郁,不多说话。她的答话总是很简单。她在人家家里作客只是坐着,等候一切事情的结束。

凡尔杜进。

凡尔杜:啊,玛尔塔……(吻她的手)还有莫里司……您好,我的亲爱的!实在话,我看到你们非常高兴。

包台洛:您成了我们这儿的生客人啦,安利……

玛尔塔:(和他们一同走向饭厅去)是的,真遗憾。

摩娜:亲爱的玛尔塔!

玛尔塔:您好,摩娜,健康怎样?

摩娜:彼得,给包台洛夫人搬椅子过来,放在这儿,放在我旁边。

玛尔塔:谢谢。

彼得搬椅子来,玛尔塔坐下去,对于以后的谈话她就没有再发过一言。莫里司走到摩娜跟前。

摩娜:近来好吗,莫里司?

包台洛:您的伤风怎样啦?

摩娜:完全好啦。

包台洛:吃过我的丸药吗?

摩娜:(抱歉地)您知道,我……

包台洛:啊哈,没有吃啊!……白费心啦!这是很有效力的药。

凡尔杜:(走到他面前)我的亲爱的,您应当知道,摩娜是我们家里的怪物,她不喜欢吃药。

包台洛:这些药丸子不会有害的。玛尔塔经常吃。我用她来试验所有的药,就像用海狗试验一样。

女仆进。

女仆:开饭啦,太太。

包台洛:好,安利,事情怎样?

凡尔杜:很好。近来事情忙得发昏。

包台洛:不过我希望,这一次您能在家多住些日子吧?

凡尔杜:喔哟,不行!明天天一亮我就得走。

银幕上是飞驰的火车轮子。

火车里的单间。

凡尔杜检视李吉亚的宝物。

火车头鸣笛。

它的刺耳的声音变成了安娜蓓拉的笑声。

哈哈大笑的安娜蓓拉。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愚蠢而又喜欢胡说的女人,从前是饭馆的女招待。

安娜蓓拉的饭厅。

一间用廉价而又豪华的陈设布置起来的房子。安娜蓓拉和她的客人——韦姬·达尔蒙和韦姬的丈夫卓。俩人都是小经纪人和依靠跑马骗人的家伙。安娜蓓拉请他们喝葡萄酒。她停止笑声,一气喝完自己怀里的酒,站起来,揿铃。

安娜蓓拉: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葡萄酒啦。等船长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告诉他。

卓:什么时候您才能盼到他来呀?

安娜蓓拉:他坐六点钟的里昂快车来。

卓:快六点啦。我们该腾地方啦。

安娜蓓拉:你们忙着哪儿去?再喝一怀。

安娜蓓拉站起来,走到门口。卓用手势向韦姬解释,应当走啦。

安娜蓓拉:我也不明白,我的老妈子跑到哪儿去啦!(喊叫)安涅特!(向客人)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到厨房里去)

厨房。

安娜蓓拉进。女仆,是个白头发女人,一张疲倦的脸,又脏又傻,正在吃饭。安娜蓓拉一直走到食物橱前面。

安娜蓓拉:您聋了吗,怎么的?我累死啦,可是她……

女仆:对不起,太太,我没听见。

安娜蓓拉:就不想听见。

从橱里拿出一瓶白兰地,走到桌前。

安娜蓓拉:嗯……羊肉饼!早饭剩下的那条鱼呢?

女仆:我把它扔啦……那只剩下些骨头啦。

安娜蓓拉:足够您吃一顿饭哪……在这样困难时期扔吃的东西!

女仆:对不起,太太……我不吃鱼。

安娜蓓拉:原来如此!不吃鱼!哼,我能找到一百个吃鱼的女孩子。您可以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请走吧。

向饭厅走去。

安娜蓓拉:(自言自语)我喜欢这样啊!羊肉饼下饭!明天她就连吃羊肉都不能满意啦,她还要吃牛肉扒呢!

饭厅。

安娜蓓拉进。

安娜蓓拉:她还要吃牛肉扒呢!

韦姬:您发什么脾气?

安娜蓓拉:啊呀,就为这个老妈子!

韦姬:是的,对她们要有耐心才成!

安娜蓓拉:不行,我不想忍耐啦。我马上就辞退她。不过船长就要来啦,可是我却没有老妈子啦!

卓:我们要走啦,安娜蓓拉。

安娜蓓拉:为什么?

韦姬:不想妨碍您。您已经和他有一个半月没见面啦。

安娜蓓拉:不要胡说。我的船长不会咬人的!而且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喂,喝一杯,韦姬。

韦姬向卓望一眼,他耸耸肩,好像说:“有什么办法呢?”

卓:好吧,我们坐到他来的时候。

韦姬把一副扑克牌递给安娜蓓拉,她就洗牌。

韦姬:现在把牌分成三家。

安娜蓓拉照办。

卓:船长要在这儿呆很久吗?安娜蓓拉?

安娜蓓拉:大约一星期……以后又要出发航海。

韦姬在谈这话的时候,把桌子上的牌收到手里,检查着它们。

韦姬:又要去一个半月吗?

安娜蓓拉:(点头)是的。

韦姬:这样可有它好的一方面。

安娜蓓拉:不。我还不能做到这一点。

女仆:(进)查林先生请您听电话。

安娜蓓拉:告诉他我不在家。

女仆下。

安娜蓓拉:说实在话,这个人要害死我!

卓:他要干什么?

安娜蓓拉:他要我买他的股票……也不知发明了一种什么用碱水制造汽油的机器。

卓:大概现在他们不叫你安静吧?

安娜蓓拉:不要说起啦!自从我买彩票得中以后,就有几百人包围住我啦!

韦姬:我要处在您的地位时,可就要小心啦……

安娜蓓拉:放心吧。纵然他们乘降落伞落到我的屋子里,他们什么也弄不到!

卓:(怀疑地)用碱水制汽油?

安娜蓓拉:(认真地)我总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理想。

韦姬:(看牌)天哪,真是一手好牌呀!毫不奇怪,所以她能中彩票!

安娜蓓拉:怎么,又会成功吗?

韦姬:完全可能。

把最后一副牌顶上面的一张翻开,这是一张黑桃爱司。安娜蓓拉在韦姬齐牌以前已经看见它了。

安娜蓓拉:黑桃爱司!……这有什么幸运?这张牌是预兆死亡的。

韦姬:别激动。你是很走运气的,如果你的脖子扭了筋,只要一踏到香蕉皮上,滑一跤,跌个跟头,脖子就又会直过来的。

街上传来铃声。

安娜蓓拉:这是船长!

她急忙走到前客堂去,开门。船长(凡尔杜)进。凡尔杜全副海员的装束,外表看起来很神气,很漂亮。

安娜蓓拉:路易!我的小猫!

他拥抱她。

凡尔杜:(喜气洋洋地)安娜蓓拉!

她把他推离开自己的身旁,欣赏着他。

安娜蓓拉:唔唔……你的样子真勇敢。是一只真正的海狼!

安娜蓓拉拉着凡尔杜的手走进客厅。

安娜蓓拉:走……我来给你介绍介绍我的朋友……韦姬,这是彭耐尔船长……这就是韦姬……真的,我把你的新姓忘记啦……

韦姬:达尔蒙……不过你们就简单地叫我韦姬好啦。

凡尔杜:很高兴……

安娜蓓拉:这位是卓·达尔蒙。

凡尔杜一声不响地对卓行礼。

卓:您好。(向安娜蓓拉)我们该走啦。(向凡尔杜)对不起……很高兴和您认识,船长……嗳……

韦姬:(轻轻地告诉他)彭耐尔。

卓:彭耐尔?好,只剩下说“彭·梭阿”(晚安)啦。

安娜蓓拉送客人到前客堂,然后回到凡尔杜面前。

安娜蓓拉:小猫!

凡尔杜:这是些什么人?

安娜蓓拉:我的朋友。在跑马场上认识的。

凡尔杜:要小心点……你太容易和别人交朋友啦。记住,不见兔子是不能放鹰的!

安娜蓓拉:好,咱们可以把他们的事谈清楚。最好还是你先谈谈,为什么你整整耽误了两天。

凡尔杜:请宽恕,我的天使……你知道吗,当我们通过海的肘候,刮起西南风来啦,一下子就使我们搁浅啦。一直等到潮水来的时候,才把我们救出来。

安娜蓓拉装着听的样子,其实她的思想上被别的事情烦扰着。

安娜蓓拉:真是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你说说,你自己很规矩吗?

凡尔杜:这是什么话!

安娜蓓拉:你没有和外国女人乱搞吗?

凡尔杜:你脑袋里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安娜蓓拉:(恨恨地)每当你出发航海的时候,我脑袋里就什么都会想到。

凡尔杜:(表示温柔的责备)你看这,咱们的嗜好真不同:我在离别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想你。

安娜蓓拉: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凡尔杜:每一分钟……不管是在仓里,是在船长室,甚至于在船尾上,我都没有忘掉过你……竭力在想你在干什么,你遇到谁啦。

安娜蓓拉:(拥抱他)我的小猫!

凡尔杜:(迷惑地)每当夜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站在回归线的星空下面……从大菜间里倾泄出维也纳华尔滋的甜蜜声音……

安娜蓓拉:货船上还有音乐?

凡尔杜:(忽然醛悟,急忙地)唉,是啊……我们船上有无线电(混乱中)……你打断我的话,使我忘掉要说的话啦。

安娜蓓拉:你说你老是想着我。

凡尔杜:想着你?唉,当然……是啊,是啊,想着你……我想这两只美妙的肩膀……(从肩上起抚摸她的手臂,一直向下)……还有手臂……(握住她的手)……还有这卷发……让我来吻吻这块地方!

吻她的后脑海,又皱皱眉。

安娜蓓拉:啊呀,如果你不要再出发航海,那有多好!

凡尔杜:我的天使,我也愿意这样啊。我早就想留在家里,陪着你啦。

安娜蓓拉:那么为什么你不留下呢?

凡尔杜:亲爱的,如果不挣钱我就没法生活啦。现在是困难的时期。

安娜德拉:可是我有钱。

凡尔杜:那可不行,我不能这样下贱——要你的钱。你是知道的。

她露出欢欣的笑容望着他。

安娜蓓拉:不过……

凡尔杜:等我能挣到钱来的时候,我才能拿钱……而且那时候你的钱也堆成堆啦。

安娜蓓拉: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

凡尔杜:如果你能委托我代替你经营事业,我可以使你的财产增加一倍。

安娜蓓拉:(她立刻发生了疑心)不,谢谢吧。我自已会经营自己的事业。

凡尔杜:对不起,我的爱人,我不能赞同你的意见。

安娜蓓拉:(激怒)这事情咱们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啦。

凡尔杜:不幸,你不信任我。

安娜蓓拉:我信任你,不过……

凡尔杜:不,你不信任!不信任!这真叫我难过!这真使我的爱情前途黯淡,又妨碍咱们的幸福。你可以信任一切人——就是不信任我!别的人可以任意抢夺你,欺骗你,把一切荒唐东西卖给你……你就像鱼上钩一样,上各式各样的当。

安娜蓓拉:你对商业上的事可不太明白!

凡尔杜:我的爱人,我比你明白的可多得多啦。

安娜蓓拉:上一次你跑到我这儿来,一开口就说所有的银行都面临破产……催促我把所有的钱都从银行里提出来,藏到家里来。幸而我没有听你的话。

凡尔杜:好,咱们别谈这个吧。

安娜蓓拉:不过请你不要生气。

凡尔杜!(镇定地和威风凛凛地)我不生气,安娜蓓拉。我??

 3 ) 充满往日情怀的观影体验

在某文艺女青年的感召下,昨晚我去了宁波路广西北路口的新光影艺苑看了拍摄于1947年的卓别林电影《凡尔杜先生》。那真是一块和其“人民广场5分钟步行地段”大不相符的地域,狭窄的街道,陈旧的楼房,其中不乏一些各种情调和风情的去处。新光影艺苑虽然也重新装修过,但它还是很好的保存好了许多令人怀旧的元素:地处老街深处,只有一个巨大的放映厅(事实上它也是个话剧院),上个世纪的电影票根,单双号左右分开的布局。这样的场合显然适合观看投放在大荧幕上的古老黑白电影,卓别林的作品风格令这种气氛更加完整。

看的是大约50年代上译厂的中文配音版。我一直是很抵制中文配音的,因为中文的腔调会破坏原片的气氛和风格。然而有时候,好的配音演员能在此基础上重塑一种同样很好的气氛和风格,也就是说,中文配音版是另一风格的影片版本。我想《凡尔杜先生》应该在此例。在花店买花的那段天花乱坠的对女性的恭维之词,配音演员邱岳峰用自己的声音,配以卓别林的影像,给观众带来了中国气质的对女性的赞美,算是配音本土化的一个良好例子。

卓别林的电影不可能没有喜剧色彩。本片虽然讲的是连环杀人犯的故事,但卓别林还是将它演绎成了一场喜剧。这种喜剧往往比大悲大切的苦情电影讽刺的更加深刻彻底。50年代的中国会引进这部美国电影,尽管中间被剪切了无数次,其原因我想十有八九也正是因为片尾卓别林在法庭上的慷慨陈述本片的主题,对资本主义虚伪性的深入批判:“杀一个人是罪犯,杀几百万人就是英雄。”诚然他的批判是有道理的,只是我觉得它更是普世的。

作为1947年的电影,《凡尔杜先生》比我预想的好看。情节丰富不拖沓,其曲折程度不亚于今天的电影,只是表现起来更用力,更有话剧色彩。卓别林的表演天才撑起了这部电影,他在几个老婆之间周旋哄骗的功夫着实厉害,尤其是花店送花一段更是一绝。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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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那些战争、冲突,杀人如麻的人反倒是英雄

《凡尔杜先生》是卓别林执导,1947年上映的影片。这部片子让我真正的感受到卓别林的伟大之处。伟大的电影人,伟大的影片,是不受时间局限的。哪怕现今电影技术如此发达,但依然掩盖不了《凡尔杜先生》的光辉,甚至很多很多片子远远不如它。在我写影评前,查资料发现,这部电影的编剧是卓别林和奥逊威尔斯共同创作。看见这两人的名字,这部片子能那么优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奥逊威尔斯也是一个电影天才,他执导的《公民凯恩》同样是电影史上伟大的电影之一。

我认为,一部电影能称得上伟大,不在于技巧,技巧是锦上添花,更为重要的是电影本身的格局,它想传达出的内容和思想。这就跟文学是一样的,文字干干净净,用不着什么绚丽的技巧。文字上如果技巧太繁,让人眼花缭乱,那就变成了一个唬人的东西,为了掩盖内容的空洞。而伟大的文学,都是通过它的思想,或者说作者的格局立足的,比如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电影也是如此,《凡尔杜先生》就是这样。我在观看的过程中,就已被卓别林对社会的思考、对人性的关怀所折服,禁不住感叹,卓别林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电影人。也深感自己以前的孤陋寡闻,只看到卓别林荒诞的喜剧表演。而在这部电影里,卓别林以严肃的表演方式向我彰显了大师之所以为大师的原因。

影片背景是在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曾在银行工作三十年的凡尔杜首当其冲被辞退,他对社会感到了绝望,为了养家糊口,他盯上了那些有钱的寡妇,追求她们然后再杀了她们,那些财产用来养家和投资。他像一个无情的猎人,在无情冷酷的社会中寻觅着一个又一个的猎物。但凡尔杜又不是无情的,他爱他残疾的妻子和儿子。而在他的心底其实也是善良的,哪怕他成了冷血杀手,但对人性中的善美和真情并没有完全泯灭,这体现在他和那位小姑娘的友谊中,他同情她,宽慰她,给予她帮助,甚至让开始绝望的小姑娘又重燃了生活的希望,这点是多么的讽刺,因为凡尔杜自己是多么的绝望。也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对爱情的忠贞,对人性善良的追求,被现实的迫害,种种经历都让他们惺惺相惜,他们互相明白对方。所以最后凡尔杜被判死刑,得知凡尔杜真实身份的小姑娘仍然感到难过。在那个吃人的社会里,这份友情既让人心酸又让人看到希望。小姑娘从认识了凡尔杜之后开始走运,她没有经历凡尔杜所经历的那些黑暗,没有趟过地狱,她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依然秉持着本性,她代笔的是凡尔杜他们的希望。

但凡尔杜是不幸的,是那个社会造出的悲剧,这样的悲剧成千上万,凡尔杜只是更为极端。影片表现出社会对无力的小百姓的压迫,无论是国家经济危机,还是政客们爆发的政治动乱,老百姓们就像待宰的羔羊,让吃人的社会随意宰割。而作为小职员的凡尔杜,他开始以暴制暴的方式作出反抗。在影片最后,凡尔杜的一席话让人反思,他说,我们的历史都是杀人的历史,那些战争、冲突,杀人如麻的人反倒是英雄。杀人越多,越没有罪。这席话在《罪与罚》中同样出现过,无论是卓别林,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些伟大的人们都在追索着爱,都在反思着所谓的战争和狭义的英雄。当我们跳脱出狭隘的民族和国家,站在人类的高度上思索时,就会发现,很多我们赞美的“英雄”,都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屠杀另一个国家、另一个民族。我曾在作家雪漠的一篇文章中读到这段话:

“无论什么样的生命,我们都应该尊重,都应该敬畏,无论你带着什么样的理由,去剥夺另外一个人生命的时候,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罪恶。因为你的理由会由于你的宗教哲学、人生哲学,以及国家的教育变化出不同的花样,可以制造出不同“正义”的理由和借口。日本人有日本“正义”理由和借口来屠杀中国人,可以编造出很多谎言,让每一个日本人以比赛屠杀中国人为荣;但中国人也会有这样的理由和借口去屠杀日本人;美国人也可以变幻出这样“正义”的理由和借口去屠杀伊拉克人。”

“每一个政治家有不同的理由,每一个人有不同的谎言。我们老百姓没有这种智慧辨别这种谎言的时候,我们必须有一种理念和文化:杀人是罪恶,人类不应该杀人。无论什么理由杀人都是罪恶的。”

或许也会有人说,如果面对着残暴者,难道就放任不管吗?雪漠同样作出了回答:

“有一年,西部出了一个暴君,屠杀了大量的佛教徒,造下了无数的罪恶。有一个非常勇敢的英雄僧人,他化装来到这个暴君前,一箭射死了他,然后僧人逃走了。僧人当然拯救了很多无辜的人,但西部有这样一种文化理念:杀人是有罪的,无论你杀的是暴君也好,什么也罢,他这个杀人的行为本身是有罪的。后来,他一直没有资格给别人授戒。当别人请他授戒时,他说自己没有资格授戒,因为他已经杀过人了。所以,无论杀的是暴君也罢,什么也罢,杀人这个行为本身就犯戒了。”

我们可以有惩治的行为,但我们讴歌的不能是暴力的文化,文化应始终高于行为。

而这部影片,凡尔杜以一个反面的例子告诉了世界,在讴歌暴力的文化下会诞生出怎样的冷血杀手。这部片子伟大就在于卓别林把影片上升到人类的高度,而且他传达出来的内容仍然适用于今天。我认为,这才是一个电影人真正该做的事情。让电影成为一种力量。

 5 ) 杀人狂魔也有爱

        从来从来都不喜欢杀人狂魔的片子,比如沉默的羔羊,比如七宗罪,比如电锯惊魂,对人性失望,对社会报复,这都是理由嘛?杀死几个社会里和你一样处于社会底层的不幸人,又会有什么用。可是对于凡尔杜先生,我几乎要掬一把同情泪了。
     影片一开始,我就知道卓别林要扮演一个杀人犯,我很好奇他会怎样演。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做这样罪恶的勾当,都是令人不齿的。而且卓别林并不帅,还上了年纪,也很难像吸血鬼伯爵那样轻易的得到女人的心。然后可以看到卓别林是怎样的不放过看到的每一个师奶,那些养尊处优略有薄财的中年妇人,他讨好她们,给她们念诗,举止优雅,殷勤有礼。这些都是一个年华已逝的女人所不能抗拒的。然后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就将她们谋害,将财产霸占。你可以说,看,多么阴狠的男人。
    随着影片的发展,凡尔杜先生的身世也逐渐明晰,给银行勤勤恳恳服务了30年,危机一来就被辞退了。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他憎恨社会。这事情不少见,不说美国了,就是十年前的下岗制度,多少个家庭陷入贫困,至今无法脱身,谁能不怨?然后我们还可以看到凡尔杜先生还有个幸福美满的好家庭,像是乱世之中的桃花源,沙漠里的乌托邦。残废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美满温暖。虽然凡尔杜先生手上沾满鲜血,可是并非全为自己。凡尔杜先生自私嘛?我不这样看,他太爱自己的家庭,太想保持它的完好了。而外面的世界太过于冰冷无情,凡尔杜先生不愿考虑。



     可是影片并没有刻意袒护凡尔杜的杀人魔鬼的事实。从影片的一半开始,凡尔度先生的骗财杀人计划就屡屡的失败。一来他已经老了,二来杀人的买卖做不长久。后来,又一次的经济危机里,凡尔杜先生失去了一切,财产,家人,全没有了。卓别林又变成了流浪汉。某一天,他被捕了。他本来可以逃走的,但还是自首了。在法庭上凡尔杜先生倒是向着法官说了这样的一席话,颇为的义正言辞,你可以将一个凡尔杜先生绞死,但是只要那些个残忍压榨穷人的富人还存在,这世道就不会太平。


    看到关于影片的讨论,一般都说这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其实这样的事,社会主义国家没有嘛?针对于犯罪率的上升,真是闻者足戒呀。
    还有就是扮演者卓别林的身份,早年的贫穷生活显然使他在成为大艺术家之后不忘记为穷人说话。他这样的出色,又这样的勇敢,真不愧为伟大的称号。

 6 ) 叔本华,一般

查理卓别林_凡尔杜先生_1947

8.5

人类命运的两种极端,一边是卓别林的夏尔洛,另一边是卓别林的凡尔杜。当然,也可能是奥逊威尔斯的凡尔杜。如安德烈巴赞所说,“夏尔洛无法适应社会,而凡尔杜却适应过头了。”我们看到卓别林将主角由夏尔洛替换为凡尔杜,仿佛眼见耶稣在迦拿将水变成葡萄酒,使得这部影片成为他作者序列中最具人文关怀一部,其涉猎之广、探索之深、回味之久无论多少次重看,大概都会同样震撼。

夏尔洛是流浪汉,也是圣人。善良的人从不随顺俗流,而是自我放逐,永远是未完成品。他只代表符号,而非现实。常识在他身上始终失效,环境也永远对他不够友好,甚至令他低人一等,但他早不在五行中。常人眼里的价值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甚至面对世界的复杂性时他也几乎无动于衷,想象力总将大事化了,只生活本身就已经让他显尽天赋。本质上,夏尔洛接近一位虚无主义代言人,所有既定的东西在他看来都仍待对抗。

反面,凡尔杜先生则是生意人,洪流中认清真相并依然留守,早就是已完成品。在片头甚至连虫子都要保护起来,却是连杀十四位女子的凶手。那些罪恶使得他表面上看起来不在乎情法或规矩,可实际上他才是最保守,最遵循社会潜理的人。他有无数个名字,因为他本就是每个人。凡尔杜隐含着一道在庸人身上都曾反照过的铁律,即倘若生命无法依靠想象力解决世上苦难,便能依靠受教育、被同化来解决。他所象征的,是社会中无数平常人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等等,我还没喝过朗姆呢。”这是凡尔杜的临刑遗言,也是人类中的大多数将迎来的命运。

夏尔洛选择这样的生活是无动机的,但凡尔杜选择生活的动机十分丰满;夏尔洛的偶然荒唐是天赋的,凡尔杜的冷酷无情却是学来的。圣人始终是受害者,庸人则始终是霸凌者。本片的另一个译名《杀人者的喜剧》非常准确,而夏尔洛是代表了“被杀者的喜剧”。

这个资本主导的秩序中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死一人是悲剧死百人是统计数字。海水可以变成汽油,黑桃尖可以代表幸运。辛苦工作者一夜将家徒四壁,投机军火商倒迈步巅峰。500股大陆石油,500股联合铜矿,100股中央碳化物,还是20点的盈利率。生活降落在他们身上,毫无任何可能性。所以他们最大的目标是成为恩底弥翁,以永葆青春。

《大佛普拉斯》里说“工商社会时间宝贵”,影片押韵出现的火车轮场景就是此番意指。凡尔杜先生忙碌出入于各个城市,号称去做生意,也就是去杀人。他欺骗家人说自己有个工作,实际的工作是要欺骗和伤害其他人家。资本动向甚嚣尘上,他飞快地数钞和翻页,不断地参考手表时间。显然这个比喻是在说此种结构的社会里,凡要兴隆自己的生意,都需杀其他人。不仅要杀其他人,还要争分夺秒地杀,朝乾夕惕地杀。最后爆发的战争,不过是对于彼此竞杀的社会景观,更宏大的比喻。凡尔杜也不是一句杀人狂能够概括的,他太过复杂、太过准确,正应当被视为一套标准社会模板。

“叔本华,一般。”台词由卓别林借拉塞妮之口讲出了夏尔洛对悲观论的嘲笑,令坐在桌子对面的欲下杀手的凡尔杜先生大吃一惊。

这个垂直轴面的镜头里,两人在画面的位置完全相衡。非常明确,这是凡尔杜先生在对镜说话。镜子里拉塞妮位置上的,便是曾经的夏尔洛。凡尔杜先生要下毒杀死的也并非眼前女子,而是那个完全相反的自我。可最后呢,镜子里那个人还是获胜了,凡尔杜无法做到这么残忍。“世界变得严酷而黑暗时,我就会想到另一个世界。”这句是全片最让我心生暖意的话。

于我个人而言,唯一的问题是在这部非典型卓别林电影中,为数不多的经典默片喜剧元素的呈现反而突兀,与安娜贝拉钓鱼、与安娜贝拉喝酒、与安娜贝拉捉迷藏这三场戏浮夸的滑稽动作成分与剧情主线存在一定的脱节,也并未对人物塑造有所帮助。但卓别林的影迷大概也不忌讳吧。

 短评

活着有什么好的?女孩:太多了,春天的早晨,夏天的夜晚,音乐,艺术,爱情.... 就这么一个段落,又差点老泪了。相比之下,结尾的控诉确实指向性太明确了,没有那种可回味可反省可自清的余地。

2分钟前
  • 木卫二
  • 推荐

卓别林的片子看的太少了,今天看了《淘金记》和《凡尔杜先生》,丰富又深刻。我已经把他放置在伍迪艾伦,斯皮尔伯格,科波拉之上,可以跟奥威尔、黑泽明、伯格曼、大卫林恩在第一等级里面了。

3分钟前
  • Sabrina
  • 力荐

当你被现实折虐得彷徨/脱力/凌乱/抓狂时,欢迎观看《淘金记》、《城市之光》,或是《凡尔杜先生》,必有一款适合你!【10】

5分钟前
  • 吞火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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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是在美国电影界“驱逐异端”运动甚嚣张之际,卓别林正遭受攻击之时,他沉默了七年后拍摄的影片。片子的剧本由奥森·威尔斯根据法国的真实人物和事件改编而成,并准备亲自导演。在开拍的前几天,卓别林突然变卦,将威尔斯踢出剧组。随后拿过剧本改了几个情节,把威尔斯的名字也从编剧上面划掉了。

10分钟前
  • stk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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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s, conflict - it's all business. One murder makes a villain; millions, a hero. Numbers sanctify, my good fellow!"

12分钟前
  • HurryShit
  • 还行

批判力度极强,角度刁钻,某种程度上比大独裁者还要好一些。卓别林最好的有声片之一,凡尔杜是夏尔洛的黑暗面。邱岳峰神级配音!

13分钟前
  • 王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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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一个人是罪犯,杀一百万人是英雄。 谁来控诉那些为一己之利而直接间接伤害无数人的资本家, 商人? 为了生活得赚钱, 想赚大钱,就得“杀人”。

14分钟前
  • 一字
  • 力荐

嘴甜哄寡妇,海水变汽油;数钱无影手,买房炒股票。小忽悠见大忽悠,杀人者诛万人王。

18分钟前
  • 丁一
  • 还行

大情节不错,执行上太粗暴了,各个转承起合都不够圆润,尤其结尾的提升,在人物性格而言太过牵强。然而考虑到创作年代还是要为影片的意识形态加一星。

21分钟前
  • 艾小柯
  • 推荐

“杀人者诛,杀万人者侯”“法律专抓小的”,七十年前的电影中,反映的正是当前社会的现状,不禁想起那个为了给妻子治病伪造单据而入狱的丈夫。凡尔杜一定很爱他的妻子,所以听见年轻女孩说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丈夫而杀人的时候,才会放过她吧,所谓“于我心有戚戚焉”

25分钟前
  • 殘荷聽雨聲
  • 力荐

卓别林通过凡尔杜消灭了夏尔洛.

27分钟前
  • 芥末蘸酱
  • 推荐

deleuze说“卓别林不就是想告诉我们在每个人身上都找得到一个潜在的希特勒和一个潜在的杀人魔吗?”杀一个人让你成为罪犯,杀一百万让你成为英雄,不得不说凡尔杜的伦理观很正确。相比卓别林其他电影,这一部是最邪恶的,但也是最深刻的。电影最后凡尔杜没有做一点妥协,薄情世界里最深情的人。

29分钟前
  • E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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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从理论上说,个体的善恶判断其实不能作为时代伦理的标准,凡尔杜对“资本家遗孀”的杀戮不是正义的,更不能与纳粹的战争两相对照,这只是弱者的伦理,一旦放大会灾害无穷。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卓别林的深情与演技,以及电影对人间非正义状态的表现。

30分钟前
  • dany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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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杜先生 Monsieur Verdoux (1947):https://www.bilibili.com/bangumi/play/ss28561 —— 最近按上映时间顺序补看「查理·卓别林」的作品,终于因此看了这部迟迟未观影的《凡尔杜先生》。依然习惯看片前没怎么了解影片的内容,没想到讲述的竟然是一个“谋财骗情害命”的故事(编剧一栏看到「奥逊·威尔斯」的名字惊喜一下),让我联想到现代网络世界的“杀猪盘”。剧情于我属于渐入佳境型,风格有些「希区柯克」式犯罪与「卓别林」式喜剧融合之感。…… 凡尔杜:…作为一个大屠杀凶手,这个世界没有怂恿吗?它有没有为大规模屠杀制造毁灭性的武器?它有没有将无辜的妇女和儿童炸得粉身碎骨,而且还做得很科学。同样作为一个大屠杀凶手,相比之下我只是业务水平。…… P.S.:又见“人物台词翻译成中字 可影片画面里与情节相关的外文都没翻译”的情况。

33分钟前
  • Panda的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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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總問我白羊座有甚麼好。點答好,其實或者真的沒甚麼好。有人說,我們喜歡白羊從來不為他們的好,只為著他們的不好。我覺得所言甚是,看《華度先生》就會明白。

37分钟前
  • 何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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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是不是卓别林最黑暗的一部电影,虽然仍旧有他招牌的默片式表演,也有搞笑的配角阿姨,但这部二战刚结束后的电影充斥着他对当时社会绝望的控诉,承担杀人罪责的永远都是单独的人。竟是真实故事改编,编剧还有奥森威尔斯...

42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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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条年代为了真正的妻儿用哄骗诱杀有钱老女人的方式生存,轻松无忧的面孔下,藏的是悲观冷漠的心,毫不犹豫的向“妻子们”下黑手,却对同病相怜的女犯伸出援手。凡尔杜是社会变革的牺牲品和产物,生无所恋,死无所惧。片子再精炼些会更完美,向Orson Welles致敬,真是位生不逢时的天才。

45分钟前
  • to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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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元宵模子·套路狂魔·点钞机器·凡尔杜;威尔斯式悲剧+卓别林式戏谑;看了一个小时还在纳闷这是要玩黑色?后一个小时那位熟悉的卓别林又回来了;一个骗子,会被一个傻子感动吗?;“在你的哲学腐蚀我之前,快点儿离开吧”;“杀一个人,你是罪犯;杀一百万,你就成了英雄”,这台词太威尔斯了

49分钟前
  • 发不沾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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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辛辛苦苦30年的小职员失业后,为辛辛苦苦维持家庭,又去辛辛苦苦奔波各地骗取女人欢心钱财,既悲伤又荒诞,究竟谁是真凶;后半部有些流于说教,不过也算点题了。

50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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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一个人是坏蛋,杀数百万是英雄。数量决定神圣与否”一部发人省醒的黑色经典。看到的不止是卓别林高超的表演和导演才能,更应看到他的不畏强权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55分钟前
  • 24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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