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男人的未来

 
   《woman is the future of man》（女人是男人的未来）是我看的洪尚秀的第一部电影。洪尚秀是韩国“作家导演”之一，早就听说过他的电影结构奇巧。《woman is the future of man》延续了洪尚秀结构的精致。片子其实是分三个结构的。片子开始，就是俊昊从美国留学归来，成了准导演。赫牧成了大学讲师，家有娇妻、爱女。两人是大学死党，久别重逢。这其实已经是影片的第二个结构了。两人坐下，把酒忆久，想起以前的女友申华，时光随着蒙太奇回到了十年前，这才展开了影片的第一个结构。借着酒疯，两人前往富川寻找申华。从回忆归位现实，这是片子的第三个结构，也可以说是第二个结构的延展。简化洪尚秀的花样，两个字“插叙”。这种ABC的影像叙述手法，舆论大惊小叫，哈韩已经使我们的媒体丧失判断。
    我仍然喜欢这部片子。不在结构；而是片子身后导演洪尚秀生为作家的思想，还有那琐屑精致的细节。
    也许是洪尚秀作家的自省精神，洪尚秀片中的男性都是没有情趣，只知道性趣的动物；而女性却天生温顺，懂得牺牲。申华负约途中，遇到一刚服满兵役男子，被强行拉到宾馆给强暴了。两人是认识的，也真因为认识，为了缓解性饥渴的守株待兔，更赤裸裸。第二天申华告诉男朋友俊昊自己被强奸了，俊昊那张写着对昨天申华未来负约的恼怒的脸，瞬间不再自然，就像皮肤病患者被人发现的羞耻。申华成了皮肤病毒，俊昊是皮肤病患者；申华成了俊昊的难言之隐。为了俊昊那浅薄的男人的自尊，没有报警。申华不但遭受了肉体的摧残，还要承受俊昊的自私的压力，她的痛无人宣告。俊昊在宾馆里为洁癖般冲洗申华的阴部，边做爱边说着“我和你做爱是使你清洁”；申华哭泣的叫喊着“我要清洁”，男人的暴力和自私带来的软暴力只能如此自疗。其实申华本是清洁的，肮脏的是男人。强奸她的男人和认为她不洁的男朋友。所以，俊昊选择美国留学，成了一种必然。男人的自私，残酷的撕裂申华的心。
    留学可以让俊昊可耻的自尊愈合，申华只能靠作画自疗。这时，俊昊的学弟赫牧开始追求申华。赫牧也是男人。申华画室里绚丽的花瓶只是赫牧的伪装，花蕊深处还是占有申华身体的隐秘欲望。狠毒的说，赫牧只不过是温柔华丽的强奸犯，缱绻散去，大学讲师还不是要娶妻生子。妻子当然不是申华。
    《woman is the future of man》让我不自觉的想起《布拉格之恋》。在milan kundera的文本里，男人尚有性与爱的界限，生命尚有轻与重的区别。洪尚秀笔下的男人则简化成性，与动物的区别是：动物只在发情期发情，男人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女人渴望的是爱，得到的常常是男人的性。男人需要性，却常常为女人的爱所累。也许，女人真的是男人的未来。

　　早上起床时，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宣花的高中男同学退伍后找到并强奸了她。我最初想法是，怎么不去找小姐。可是一转念，这有什么本质区别吗？再想想我看过的洪尚秀的几部影片。其中的男性形象多是平凡、渺小甚至猥琐，《处女心经》中的男子有处女情结，倒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其他不管是《生活的发现》《北村方向》，还是《江原道之力》中的男人真让人不舒服，此片中的宪俊与文昊也是如此。这让身为男子的我深感惭愧。反倒是女性形象相当有吸引力与个性。这与《红楼梦》中表述的：这世上是由如水般精巧灵动的女子和如泥般污秽的男子组成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许这就是此片标题的意义。洪片中的男性形象，都以动物性本能为核心，从追求处女的心境（《处女心经》）；到追求性（《生活的发现》《北村方向》）；到单纯的为了炫耀而追求（本片）直至什么都不追求了，只屈从的动物与生活的本能（《江原道之力》）。可怕又可怜的男人。其实此片的两个男人与《江原道之力》的两个男人几乎一样。如此文昊与片尾处女学生成为了情人，那此片可以算是《江原道之力》的前传了。可以想像过几年之后，两个男人就会与《江原道之力》一样了。
　　反倒是女性形象相当有特色，那运用《处女心经》中双面形象的女子，那《生活的发现》中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那《北村方向》中两个几乎一样的女子。还有此片中宣花这样外表柔顺实则坚强的女子。男子们似乎是占有女子，在社会中光鲜亮丽。可是实质上呢，女子们用自己的身体与柔弱掌控着男子。男子似乎代表着力量，但实质也许是野蛮；而女子们则是文明。正如古语所说：化百练纲为绕指柔。从这点看，男人的未来确实是女人。其实现实中不是伪娘与花样美男们越发主流起来了吗！
　　洪尚秀的影片总是这样，用平静得枯燥的节奏，通片如戏剧般的对话慢慢地引入重点。看时虽然非常不耐烦，但总在结束后深深回思。此片中宣花的形象相当出色，与金基德的《弓》中的女子形象都引人注目。她显然知道高中男生的意图，也知道宪俊和文昊的心理。可是她并没有用坚强应对。似乎是屈辱地接受，从当今观点看似乎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可是《老子》云：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正所谓柔弱胜刚强。其实换个角度思考，这种精神实质是圣母的精神，圣母献出自己的儿子去救赎世之罪人。而宣花舍弃肉身去拯救男子。她被强奸而不报复，被侮辱而不记恨甚至依旧满足的文昊的欲望。而她依旧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我想她依旧会坚强地活下去。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女子，人类才可能永存。不过也正因为此，我为自己身为男子而感到惭愧。也许曹雪芹也是如此想的吧。

真逗，洪尚秀的电影里男人和女人是绝对主角，而且他们会相识，相爱，做爱，《生活的发现》里说即使做人很困难，也不要做禽兽，而往往他电影里的人都是行尸走肉。首先他的公式里，总会有一个男人是失落的文艺工作者，这种职业带有一定的幻想性，说迷失就迷失，不是在大街上闲逛，就是找朋友召妓，这时女人出现了，似乎她们这时出现才会有价值，女人成为了男人疏解情绪的通道，说来可笑，这部《男人的未来是女人》里那一室三人群p的场景，真是神来之笔。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电影里的人物总是陶醉在迷一般情感泛滥里。即使到最后我也分不清谁到底爱谁。这样关系很玩味，也很讽刺，都市中的男男女女，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爱谁，所以《猪堕井的那天》女人最后把报纸铺成一条路终点引向死亡，这种信息化的爆炸冲洗着都市青年的勇气与信心。他们置身于情感洪流中，无法自拔，插入运动的获得，似乎仅仅就是那一点点占有的私心，不伦之情铺天盖地。有趣的是洪的电影里先给旅馆一个全景，在那一间间同样精致的小床里不知有多少男女在做不伦的勾当。我可怕有那么一天，观众会对着他们说太正常了，那么这个世界的道德腰带卸下后会出现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拭目以待。影片的总分总叙事结构，道出了不少趣味，两个男人在一家中国餐馆臭贫，各自追忆起曾经泡过的那姑娘，从见到服务员挑逗般的询问，就能看出他们彼此口味相投，并且骚气十足。回忆中，成贤娥被大兵泡简直乐翻了，男人身份的绝对占有，女人无奈的被动地位，在之后和自家男人开房前，告诉他被强奸了，女人是那么淡定，男人是那么我操。男人用力的洗涤女人的阴部，大言不惭竟在射入时说让她变得清洁。可见他并不爱她，需要的是生理上的满足。出国这事儿，增加了更大的趣味，另一个暗恋女人的男人，大胆示爱，最终修成正果，也同样满足自己的性欲，之后成家立业。这种有趣的因素在他们相聚后又找到这位慰安妇般的女人，寻求过去的欢乐，因此，一室三p的游戏，女人信手拈来，洪尚秀在最后还在演绎，说明他希望给两个男人个结果，一个依然自私的离开，一个依然放荡泡妹。但很有意思的是最后停留在刘智泰身上，他和学生的争吵，和女学生的开房，很可以说明这厮空虚的可以，学生骂他低级，他仍想狡辩，最后带着女学生进旅馆，这种下流的方式，无非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男人在这里是禽兽，女人呢，也不是什么高贵物种，处于被动地位，无力反抗，甚至心甘情愿成为性奴。可笑的我们便是这空虚的畜生。

2007-09-22
 

【女人是男人的未来】是我看的第二部洪尚秀作品，又狠又绝。起初看这片名有些纳闷，未来？女人？男人？不解……看完全片，恍然大悟，这题目该倒过去理解，女人是男人的未来，那么男人就是尚未进化好的女人，“女人”可简化为一个文明符号，“男人”才是这部电影的主角，关键词是“未进化”。顺着这个思路来看洪尚秀所刻画的男人的“兽性”，琐碎的脉络便豁然清晰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前君子们比肌肉，比打架功夫，现在噱头可多了，金钱身份职业都能成为不错的诱饵。“我是大学教授”或“我是电影导演”便是影片中两位君子惯用的泡妞开场白。但是，再华丽的羽毛，也遮不住背后那丑陋的屁股。越爱现，越露馅。


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也罢了，影片中的两位男士还很爱卖乖。都说英雄本“色”，相同的作为在其它大男子主义的影片中，会显得风流倜傥，面子十足。但洪尚秀丝毫不吝于把镜头对准男人们偷腥时的自私愚蠢与虚伪。A君得知女友被强暴时所流露的震惊，与紧接其后的“净化仪式”；B君坦荡地拉着学生进旅馆，与出旅馆时的孙子样……无不都透着犀利的讽刺。

很多观众看完这部片，都忍不住激赏洪尚秀的自省精神。我倒觉得不是自省，而是自谦。之所以“女人是男人的未来”是因为还没出现一位和洪导一样能把自己的性别群体讲透的女导演。

    ——女人天生懂得牺牲，而男人需要后天去学习，所以说，“女人是男人的未来”。

    某种意义上讲，这部电影可以看作是[江原道之力]的一个延展，也就是说，可以认为它是大学老师的另一段经历。洪尚秀电影的覆盖面很广，因为他不像金基德那么讲求奇情，不夸张地讲，他的作品可以轻而易举地渗透每一个当代人的生活。
    我宁愿相信，[女人是男人的未来]讲的其实是男人作为一种动物的无趣。洪尚秀的电影是很有味道的，但他电影中的大多数男人却很没有味道，[生活的发现]里，我们还可以把那个男演员当作一个男人，因为他至少分得清性欲和爱情，但在[女人是男人的未来里]，男人们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禽兽”。与之相对的，这里面的女人却具有某种不同寻常的“牺牲”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讲，女人确实应该是男人的未来。
    我们应该警惕的是，洪尚秀的电影，从来都不是煽动男人为婚姻之外的性满足而奋斗，恰恰相反，他在几乎不触及婚姻之内性爱的基础上，不断地重复这样一个规律：男人们终日幻想的婚姻之外的性爱，幻想的那些不必负责的短暂快感，在它的背后，很可能是一片浩瀚的沮丧和无奈。男人的不负责、不肯牺牲，最终也使情欲的满足感大打折扣，甚至，也使他们的灵魂远离了澄明。
    ——洪尚秀的电影并不是偷情教材，恰恰相反，它是一面面镜子。

    故事前半部分的核心内容是大学教师和导演的对抗，那情形确实很像一场发情公鹿间的搏斗，但他们斗到两败俱伤，想要获得的其实只是上床（交配）的权力，而不是爱情。这是他们的大悲哀，根本悲哀。
    随后，获得胜利的男人（大学教师）得到了胜利后的更大的沮丧：女人毕竟并不是一件战利品，她还有自己的选择，面对两个先后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她没有怨恨，但也没有束手就擒。她用嘴满足了胜利者，但这只是处于同情的一个安慰动作，它和爱情、和谅解毫无关系。因此，当这个男人从恍惚中醒来，他的懊恼超过了沮丧。有趣的是，这时候他遇到了几个长大成人的学生，他们中的一个女孩向他提出了上床的请求。虽然这次好事由于女孩男友的捣乱，也没能顺利完成，不过男人的沮丧却因此缓和了许多。因为这次不劳而获的满足感，多少冲淡了他在另一个女人那里遭遇失败的挫折感。

    如果说[生活的发现]是洪尚秀最成熟的作品，[女人是男人的未来]就是他最纯粹的作品，他更加集中和极端，更加不留情面，解剖存在困境的刀，切得也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