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一个场景解析,看老雷如何通过剪辑和摄影扭曲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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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6 年 12 月 29 日,巴黎城北的圣马丁德尚修道院人头攒动,在铺满白沙的角斗场上,一场诺曼底贵族之间的死斗将为节日季锦上添花。法王查理六世刚刚在前一天痛失王太子,此刻也兴高采烈地携皇后伊博萨和朝臣亲临现场。下至百姓,上至国王,观看处刑和见证死亡是中世纪人民的永恒娱乐。
决斗将为持续一年的强奸案调查画上句点,它也是法国历史上最后一次法定的比武审判——一切线索和证词已无法裁定真相,原告和被告将通过肉身对决的方式,把命运交给上帝。无辜者将受到神的庇护,谁死亡,谁有罪。
原告 Jean de Carrouges,骑士,指控皇家侍从 Jaques Le Gris,在当年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性侵了自己的妻子 Marguerite de Carrouges。此时,一袭丧服的 Marguerite 矗立在场边的脚手架上,如果丈夫不幸死于决斗,她将被视为说谎者和诬告犯,等待她的是火刑。据说火刑架上的人最多可以坚持 30 分钟。
没人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因为历史只会记载仪式性的片段和骑士的厮杀。历史学家们好奇,如果当初能预见到自己的指控会把全家推向生命与名誉俱损的境地,Marguerite 会像同时代其他女性一样保持沉默吗?
本片改编自同名非虚构作品,原著作者是 UCLA 中世纪研究教授埃里克·贾格尔,它援引多份文件和作者在法国当地的考察,细致地梳理了中世纪最为著名的一起强奸案的前因后果。之所以著名,因为涉案双方均是贵族、在巴黎的宫廷内拥有各自的亲友团、持续快一年的调查最终导向了当时已经很罕见的比武审判,而真相在某些学者看来扑朔迷离(并非如此),因此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从描写篇幅来看,原著其实在说三个男人的故事。案件不是恩怨的开始,而是它的高潮与了结。
Jean de Carrouges 出身下诺曼底地区的贵族家庭,家徽是血红背景辅以三朵银色百合花。据说家族起源较为暴力——一位伯爵夫人杀死了与女巫偷情的丈夫,她带着脸上的一道血痕逃走,但生下的儿子 Karl 脸上也自带血痕,因而被称为 Karl le Rouge(猩红卡尔),它逐渐演变成了 Carrouges。该家族以骁勇善战闻名。Jean 的父亲在百年战争中多次对抗英军,是贝拉米城堡子爵和卫队长。Jean 本人虽没受过多少教育,甚至不签名只盖章,但同样经历多次出征,是个坚韧、无情、暴脾气、渴望建功立业的战士。
Jaques Le Gris 虽有贵族头衔,但家族史短,出身低微。只是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靠累积财富和施展政治手段成为冉冉上升的新星。与 Carrouges 不同,他受过教育和牧师训练。
同为侍从期间,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Le Gris 甚至是 Carrouges 第一个婚生子的教父,这在中世纪代表着莫大的荣誉和信任。
1377 年,国王表亲、阿朗松的皮埃尔伯爵接替死去的兄长成为了他们的新领主。在两人赶往阿让唐对新领主宣誓效忠、成为其内侍时,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一年之后,能说会道的 Le Gris 获得了伯爵欢心。他借给伯爵 3000 法郎买地,而伯爵回赠了一块让人垂涎的好地 Aunou le Faucon。这本来没什么问题,顶多激起一些嫉妒,但 Carrouges 即将发现塌的是自家房子。
1379 年的一次出征中,年近五旬的他结识了年轻漂亮的 Marguerite。此前他的第一任妻子和孩子(继承人/Le Gris 的教子)相继病逝,他正好在寻找一名嫁妆丰厚、能生下健康子嗣的二婚对象。中世纪的婚姻与爱情无关,在礼节性的举止背后,只有土地、财富、权力的联合是真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诞下继承人。
从未结婚的 Marguerite 是几近完美的对象,作为独生女和继承人,她带来的嫁妆几乎会是父亲的全部财产。唯一的缺点是,她的父亲 Robert de Thibouville 是个知名叛贼,曾联合其他诺曼底贵族两次背叛法王,竟然两次都保住了脑袋。但财富的吸引力到底压过了坏名声,Carrouges 很快在 1380 年春天与对方完婚。
婚后这个倒霉蛋才发现,嫁妆里少了一块地——它正是之前提到的 A 地块,于两年前被皮埃尔伯爵买下送给了 Le Gris。气急败坏的 Carrouges 做了一个错误的职场决定,他起诉了,宣称自己合法拥有 A 地,因为它本应是妻子嫁妆的一部分。这一举动明显冒犯了老友,也让领主极为不悦,后者写信给查理五世,要求国王颁布一份皇家文件证明赠予地块的合法性,以彻底堵住封臣的嘴。显然,国王会站在血亲这边。Carrouges 的努力一开始就是徒劳的。
之后的几年里,Le Gris 上升迅速,已经被伯爵带去巴黎参与皇室社交,升级为皇家侍从,在某些场合担当伯爵的私人代表;Carrouges 则在老家遇冷,他善妒、不讨喜的名声传开后,再无贵族与他们交往。当他的父亲在 1382 年去世时,本该按传统将贝拉米卫队长一职授予他的伯爵,却把职位给了另一个人,堪称当众打耳光。而 Carrouges 并没有吸取教训。他竟然起诉了自己的领主,毫无悬念地二次败诉。
事情似乎不能更坏了——不,还能更坏。他在 1383 年购入了两块封地,可这两块封地恰恰位于伯爵和 Le Gris 的封地之间,很难说不是故意的。这笔买卖在 12 天之后就被伯爵介入叫停,勒令其将地上交。虽然收到了相应补偿,但 Carrouges 无疑巩固了自己的眼中钉人设。
婚后的几年对于 Marguerite 来说一定很难,作者写道,这名年轻女子刚出嫁就入囚笼。丈夫搞坏了跟所有人的关系,她只能待在家里日复一日听他发脾气,他把所有不幸归咎于狐狸精在背后挑拨离间。最糟的是,她还没有怀孕,这让她在婆婆面前很难受。
情况在 1384 年底有所缓和。同为侍从的 Jean Crespin 邀请夫妻俩参与新生儿庆典。也是在这次派对上,Marguerite 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坏人。两名死敌并没有大打出手,相反,他们最起码表演了一笑泯恩仇,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紧紧握手。Carrouges 甚至要求妻子上前亲吻对方,以证明自己完全放下了仇恨——这并非电影的戏剧性改编。“也许就在这一刻,Le Gris 对死敌的妻子产生了兴趣”。
次年,Carrouges 跟随让·德·维也纳将军出征不列颠,法军意图联合苏格兰让英军后院起火。此次烧杀抢掠本是一场发财之旅,他在征战中受封骑士,日薪翻番(每日 1 里弗尔),战利品还能补充一些近年来的财务损失。然而事与愿违,不稳固的联军很快溃散,法国人撤退回爱丁堡却吃了闭门羹,为了避免在爱丁堡过冬,他们卖掉了自己的装备才勉强渡海回国。Carrouges 带回家的,只有一具慢性发烧缠身的残躯。
1386 年 1 月,回国的骑士将妻子从岳父处接回交给母亲照顾,自己则前往巴黎领工资。当他回到母亲家时,却被妻子告知了一件极为震撼的罪行。
强奸案到底发生与否,在之后的几个世纪里被持续讨论。贾格尔根据扎实的史料收集得出了结论。它确实发生了。这并非嫁祸敌人的阴谋或是通奸,亦非夫人认错了人。她就是小男孩争斗的牺牲品,也是中世纪妇女命运的缩影。
对于中世纪女性而言,遭遇强奸后最好的办法是闭嘴。虽然强奸是等同谋杀、叛国级别的重罪,加害人将被处以极刑,但女性指控罪犯首先需要得到男性监护人的支持和担保。然而父亲和丈夫们不会希望她们的名声被败坏,前者也许担心财产贬值,后者忧心受辱;当加害者是牧师时,他们天然享有牧师特权(benefit of clergy),即案件不由法庭而由教会审判,这成了宗教人士的脱罪大法。所以即便强奸是重罪,绝大多数罪行是未经执法、未经审判和未经报告的。没错,和 2021 年一样。
在贵族女性看来,名誉比生命还重要。Le Gris 难免以名声相要挟——这件事传出去,两个人的名声都会毁掉,“你的丈夫可能会杀了你”。然而 Marguerite 却在丈夫归来的第一夜就说出了这件事,请求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要扳倒加害人,夫妻俩面临如山的障碍:首先,皮埃尔伯爵已经宣布了宠臣无罪,声称夫人“一定是梦到了强奸”,所以唯一的办法是上诉至巴黎要求推翻地方原判,考虑到国王可能会偏向亲属和皇室侍从,那么他们需要雇一名专业律师写出说服力极强的诉状;别忘了,Le Gris 受过牧师训练,如果他立刻宣誓成为牧师,将受到教会保护;巴黎法院直接判皇室内侍有罪也不太可能,唯一可行的方案是制造够大的声量,把案件拽回原被告势力相当的平衡点,让宫廷因此分裂,而为了不惹恼两个利益集团,一个中立决定必须要做出,让最终决出真相的路只剩一条——比武审判。
这条路其实很糟糕。刚从战场归来、年老体衰的骑士可能会输,Marguerite 会面临更可怕的火刑,家族名誉将毁于一旦。可这竟然真的是夫妻俩翻案的唯一选项。
进入巴黎后,双方聘请律师开始了为期一年的较劲。先是在万森纳城堡面圣上诉,再在司法宫的巴黎高等法院接受审判、正式扔手套挑战;他们你来我往的书面辩论各自呈现了逻辑清晰的论述。其中,Marguerite 受到多次审讯后仍然无懈可击的证词,让被告律师 Le Coq 印象深刻。他私下在笔记本里暗示了对客户的怀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句话由被告律师说出你们应该明白);贾格尔则提到了另一个细节,夫人同时指控了加害人和帮凶 Adam Louvel,而诬告者是不可能在指控中多添加一个人的,因为人数越多,出现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概率就会越大。
Le Gris 的辩护词强调了 Carrouges 对自己积怨已深(人格攻击),猜测他逼迫妻子诬告强奸,还暗示他因为暴力倾向间接害死了前妻。它挑明了案件背后本质——两个男人以女人为由头的终极斗争,这也成为了后世学者和 Le Gris 后人为其澄清的基础,他们认为这才是真相,并引用了 15 世纪初模糊的民间传说,比如,某罪犯在行刑前坦诚了强奸罪,或是某病人在临死前透露自己才是犯人,可这些传说都没提到两人作案,而当时被独自留在城堡的夫人断然不会给陌生平民开门;至于“Marguerite 晚年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在修道院里郁郁寡欢而死”更是无稽之谈,因为她从没成为修女。在之后的数个世纪里,立场先行的 fake news 掩盖了真相。
Marguerite 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这名强奸受害者需要反复接受审讯,次次重复受害经历,成为全国谈资;在调查进行时,双方都不得离开巴黎,虽然栖身的圣波尔宫是皇室宅邸,但毕竟是个陌生的环境,况且她还怀孕了,算算日期恰巧是 1 月份。
上图:
审判地点:司法宫
Carrouges 居住地点:圣波尔宫
Le Gris 居住地点:阿朗松宫(卢浮宫东边)
决斗地点:圣马丁德尚修道院
中世纪性侵无处不在,骑士们路经村庄也会随地开苞。当然,针对贵族女性的侵犯则被认为是“罪中罪”(The Crime of Crimes)。对于贵族们而言,想象女眷被性侵后产下私生子太可怕了,于是为了对外宣称血统的纯正性,人们编出了一套设定,即只有男女共同高潮才能成功受孕,因而强奸是不可能产子的。对于结婚五年无子却在今年怀孕的 Marguerite 而言,这构成了额外的压力——孩子可能是强奸犯的,但因为强奸不会产子,所以她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为了赶上最终决斗,跟着叔叔要去侵略不列颠的查理六世要求它延期至自己年底回宫。可以预见,双方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迫,然而骑士们最终可以在场上宣泄怒火、了结恩怨,至少迎来快速的一死;场面上也充斥着优雅的仪式,包括如结婚誓言一般的三次宣誓,之前之后的骑士精神展现,威武的战马,锃亮的刀剑与战斧、刻着家徽的盾牌与刺出的长枪——完全是小男孩梦想。虽然它的背后是抛开一切守则的野蛮厮杀和毫无道理可言的判决逻辑。
启蒙运动时期的人们反思这种审判违背理性,与文明背道而驰,他们因此判定最终战死的 Le Gris 是无辜的。
显然,人们不怎么在乎只能观战的女主角想法。她的命运完全交给了别人,一次失足就会把她送上火刑架。当天的大多数观众,其实都在等看着第二场处刑,一名贵族女性的漫长受死。
这就是电影切入的地方。前两章从 Carrouges 和 Le Gris 的视角讲述两人恩怨(两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性视角,由两位男编剧写作),到了第三章,“truth” 一词停留了更长时间,这是 Marguerite 的视角。她独自咽下的苦难很快戳破了贵族男士们的面具——暴力,自恋,虚荣。她在 Le Gris 眼中是猎物、泄欲工具和报复手段,在丈夫的眼里是钱包、私有财产和生育工具。婆婆埋怨她为什么不保持沉默、给儿子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女友同情强奸犯,怀疑她诬告,仅仅因为她曾经提了一嘴“他很英俊”。她的苦难不是苦难,丈夫的动怒和律法保护的根源,其实是维护贵族男性的私有财产与名誉。
通过对原材料详略得当的选取,剧本在展现三种“真相”后逐渐逼向了最接近史实的那一个,由此补全了残缺的历史。当所有审判记录、学者评述都在聚焦宫斗细节和决斗仪式时,电影对以往隐形的受害者倾注了感情,把最关键的段落经由女主视角展现。观众看到了男女脑内对于同一事实的不同阐释。正常对话被解读为调情,逃跑掉落的鞋子被视为游刃有余的勾引,这种理解天堑来自于落差巨大的性别地位,直至今日也无法弥合。
它本可以拍成正典史诗,关于一名勇敢的骑士如何为妻子赢得正义、为法国鞠躬尽瘁、在东征圣战中牺牲,但由本·阿弗莱克、马特·达蒙、妮可·哈罗芬瑟组成的两男一女编剧团,却写了另一个没那么梦幻的故事,且不惧怕自己的改编被解读为又一次讨巧的蹭 Metoo 热度片。在导演毫无瑕疵的厮杀镜头后,你为决斗的结果松了一口气,但绝对不会感到正义彰显、心情舒畅,如同整个审判过程——它看起来很文明,却又没有一处代表了文明。
从原著到电影,在作者、编剧和导演的共同执行下,一个超越年代的故事被呈现给了当代观众。撕开仪式和特权堆砌起的骑士“荣耀”,是谁在受难,谁又隐形,谁才是不可靠叙述者,一目了然。在《异形》和《末路狂花》后,你当然清楚主创的心之所向。
ps.
才学到的热知识:
①维京人在 9 世纪把比武审判的传统带至诺曼底。对于他们而言,任何吵架都能通过决斗判定输赢;百年战争期间,英法国王也经常互相挑战,比如 1383 年 16 岁的理查二世就想和 14 岁的查理六世决斗,双方各带三个皇叔,最后当然还是谈判了;比武审判可以发生在人与动物之间,1372 年就有一次人犬决斗,狗勾杀死了罪犯为主人报了仇。
②决斗双方允许携带:长枪、单手剑、双手剑、战斧(这个时期流行三合一斧枪,又被称为 Bec de Crobin/"raven's beak")、匕首、盾牌。明文禁止武器附魔。
③决斗前三次起誓:
分别发誓自己的动机基于正义;
触碰十字架面对面发誓自己说出了真相,以及武器和装备没有附魔;
在祭坛上面对面跪下,右手触碰十字架,左手握住对方(握左手表敌对关系,比如效忠和结婚仪式中就是握右手),正式结契。
Le Gris 在决斗前临时受封骑士,这样他们地位平等,才得以开打。
④在 1386 年之后,巴黎高等法院未再批准过其他比武审判,不过它在法国地方上和欧洲其他国加时有发生,尤其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在 1583 年批准了爱尔兰的一次决斗。比武审判其实直到 1819 年才被英格兰议会废除。渐渐地,它从中世纪华丽的宗教仪式和骑士精神表演,变成了人们私下里的非法脑死亡活动。
⑤如果 Carrouges 没有在苏格兰患上长期发热的话,决斗时他的胜算应该更大。这人一直在打仗,决斗后升职为皇室内侍,直到 1396 年才死于尼科波利斯战役(Battle of Nicopolis),那是中世纪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十字军东征,交战双方是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各地联军。
⑥大本本来要演 Le Gris 的角色,但是担心观众看到他会出戏到本人,所以才演了喜剧角色皮埃尔伯爵,让观众在紧张的剧情间隙喘口气。同时他还很享受折腾马特达蒙。
想不到吧,这篇文章还做了个视频:
《最后的决斗》7.5/10
三个章节从三个主人公的不同视角解构了这场关于权力、荣誉的争夺战,历史由胜者和男性书写(history、his-story),被“强行补充上”的第三章女性视角 在如今这个cancel文化盛行、性别冲突对立问题格外敏感,依旧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社会 有着更加复杂的时代含义。根据真实事件(中世纪法国的最后一场决斗)改编的历史电影《最后的决斗》编剧团队包括主演马特·达蒙、本·阿弗莱克,两人完成了男性视角的剧本改编;还包括曾经打造过《吉尔莫女孩》《欲望都市》《密西西比》《弗莱彻夫人》的妮可·哈罗芬瑟,她负责影片中这位从未被历史记载的伟大女性。
前两个段落,两个男性角色在自己的叙事中呈现出完全的“征服者”姿态——Jean英勇善战、野蛮粗犷-征服战场,Jacques帅气深情,能言善辩讨得金发大本欢心-征服官场及情场,在自己的故事里美化自己无可厚非。Pierre这个角色也可以被理解为行走的Patriarchy,金发、金饰、衣服里都缝着金线,同时虚伪荒唐,做尽无耻下流之事。
拍出过《末路狂花》《金钱世界》和监制了《裂缝》《异星灾变》《傲骨贤妻》《傲骨之战》的雷德利·斯科特,这一次又通过一场中世纪强奸案聚焦一个不断抗争、奋力发声、勇敢为自己而战的女性角色,其中自由平等的普世价值观是全人类永远追求的目标,尽管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雷导已经84岁高龄:超1亿美元的成本,《最后的决斗》自10月15日上映以来全球票房至今不到3000万美元(2984.6万),152分钟的片场也为观影体验带来挑战。
肯定影片对女性主义的表现 并不代表要为《最后的决斗》过早、过快打上“女权电影”、“metoo片”的标签。JK罗琳、Dave Chappelle被顶上舆论的风口浪尖,correct迅速变成over correct,全球范围的矫枉过正 导致 人们习惯了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处理方式是给某人、某事、某部作品打上标签、扣上帽子,分好类别就再不用操心,把这些这些群体圈起来保护好、make sure no one says anything offensive to anyone…
话说回来,影片的视角始终是平等的,并未着重放大和夸张。片中对强奸犯的尸体扒光当街倒吊的凌辱,也不能片面解读为女权主义的某种胜利,那样反倒是落入父权制的认知陷阱,这不过是对一个曾做出恶行的人进行了相应的惩罚,在下定义之间,这个角色首先作为人而存在。Margerite的视角不是影片被划分为女权电影的绝对条件,如果所有包含女性叙事角度的作品都能被叫女权电影,那么只能说平权之路更加任重道远,父权制语境下女性话语权的缺失仍是大问题。
毕竟影片结尾那个僵在脸上的笑容,多像是当Margerite意识到这个孩子将在怎样的社会里长大成人,又将变成什么样的男性,又或者是否将对别人做出类似的恶行。黑马白马的直喻也不难理解,那个世界里从来没有爱情故事,只有利益交换、受孕、生育下一代。
多么嘲讽,影片里的强奸犯至死还深信自己的行为是出于爱情和迷恋,自大至极,把绝望、愤怒的抗争当作回应;把逃跑时仓皇掉落的鞋子看成欲拒还迎的调情;可笑可悲的男性角色在最后那场野蛮、血腥(该片分级为R)、兽性十足的残酷决斗里也化作两头迷失的野兽,决斗只在于互相征服,互相伤害,用力量、用智谋、用一切尖锐的兵器和暴力的手段给对方带来最大损失,和Margerite早已没有半点关系。
朱迪·科默饰演的Margerite在自己的故事里完成了从[被动的受害者]到[站出来直面强权的英雄式人物]的转变,我们可能无法拿她和同样被强奸、但不得不保持沉默、代价是得以生存的丈母娘来做对比。男性的视角充斥着战场、屠杀、钱权、享乐和淫欲,Margerite则真正看到了其他人:弱者、小孩、老人、贫穷的家庭、平凡的马夫。
也不知道爱情是哪个世纪才被发明出来的,总之在14世纪的法国,它还被叫占有欲和征服欲,简称欲望。
都是中世纪一场男女争端,在《最后的决斗里》当事两男人做了一场女人、国王面前的决斗。
而北宋时候的宋江,却悄咪咪杀了可怜的阎婆惜,躲在自家的地窖里等风头过去。
宋江应该杀的不是阎婆惜。关于劫去生辰纲的罪证,那些晁盖的书信和银两,夺过来就是。无非还是因为那个丢脸的要求没谈拢而已。
那就是阎婆惜想和张文远过日子的提议,伤了宋大哥的自尊心。你一个女人的性命,还有一个下属的爱情,怎能和宋江的男性名誉相提并论?
给你钱,给你一切。为何你要追求爱情?是当我宋江是一个泥塑的符号吗。
我也是可以杀人的哟,宋江奶凶奶凶的。
好像水浒全部,这个悍匪首领,就取过这么一个人头。加上智谋一般,就是贵。你很难在王者荣耀里给他安排个角色。
阎婆惜呢,一个为了病重父亲欠了债的弱女子,被迫接受宋的接济。宋江这个雷锋当的,真叫可以,非妻非妾霸了人家,可以给钱,却不给自由。
在这个层面,这个日后要给107个豪强做大哥的男人,应该和张文远有一场决斗。既然要这个脸,那就面对血,面对生命的裁决。
而不是做一个向弱者下手的伪大哥。
有了《最后的决斗》所有鼓吹男性英雄主义的故事,都应该重新拍一次。把古典故事里伪大哥的自私、神话名誉、拜自己为神这些可悲样子好好展现一遍。
还有那些将女人默认为问题,麻烦,男性尊严的毒药的故事,那些维护男性古典主义故事,都应该拆掉伪装,如此翻拍一遍。
倒不是女权运动这么简单。
这部电影基本完成了之前的叙事,还是弱者反抗的故事。还是那个结构,只不过多了个女性角度。
在这个新的角度里,那个男主比是一个低情商,自私,妒忌成性的角色。那个情圣,其实是一个将兽欲当爱情的鸡贼。
多角度的展示这个传统故事的各个对立面,就可以看看伪君子被拆穿后必须面对些什么。
所以呢,好看的电影就是戳穿。自然而然的戳穿,自己去看,引导你去多想一步而已。
看见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垮在你的面前。这个比血肉搏斗刺激一万倍。看个打架斗殴,抖音就够了。要想看个伪君子面对人间真相,可太难得了。
两个伪君子互相干仗,干着干着,突然觉得2个男人要维护的东西太可悲了,一个是所谓的尊严,一个是所谓的爱情。
古典故事里的那些男性尊严,就好像薄薄一层遮羞布咔嚓就扯破了啊哈哈哈哈。
这场肉搏真是好笑哈哈哈。大导演雷老,就是容易探究人性本质。
这个电影提供了如此经典的破坏力,大受震撼,大受启发。有趣的讲故事新手段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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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背景下的女性主义电影,罗生门式三重视角讲述,每个人的侧重点各有不同。当看到第三部分的时候,才能发觉这电影的巧妙之处。
在Jacques那一节,有一幕是他和玛格丽特畅谈文学,俩人还眉来眼去最后上床,可后边Jacques醒过来却是一个人,证明全是他自己想象的而已;跑去Margerite居所施暴,可在他眼里,Margerite的行为举止都是欲迎还拒,在楼梯前轻佻的脱下鞋子,Jacques说出那句“If you run,I will only chase you.”(如果你跑,我会抓住你的),暗合了前面在宴会上和情妇追逐的台词,也就是他不过把Margerite看作一个和之前无数次拜倒在他华服下的女人一样的,被他迷人风姿迷倒的女人。他非常自以为是,自以为所有女人都能对她青睐有加,所以最后被杀也大喊自己是清白的,明明作为加害者却不自知。
Jean在婚礼上当着众人,和岳父大喊,为什么那块本是嫁妆的土地没有了,Jean态度强硬“希望她已经做好生一个继承人的准备”,岳父则说“小女身体健康,已准备好实践婚姻义乌”,Margerite在旁表情错愕,她被人当成一件商品讨论,她的尊严没有容身之地。
Jean赴宴遇见阔别已久的Jacques,为表诚意,用命令的口吻让Margerite亲吻,又一个直白的大男子主义,这时候就可以看见朱迪 科莫的表情管理了,她先是一点点轻微的犹豫,虽不情愿但又不能表现出来,马上又赔上笑容。
这个亲吻情节在三部分都出现了,值得注意的是,出现三次但三次给出的镜头不一样,Margerite的表现不一样。第一次27:53 Jean视角,两人轻轻亲吻以示友好,客客气气,镜头给到三个人,好一幅和谐之景;第二次01:00:28 Jacques视角,镜头给出细节,Jacques的亲吻动作有明显的主动性,镜头再给两个人面部特写,Jacques含情脉脉,Margerite娇羞微笑;第三次01:28:20 Margerite视角,仍然是主动性的亲吻动作,镜头更多给到Margerite面部,神情中尽是惊讶、疑惑、不情愿,又迅速平复心情再挤笑容。
新婚夜,Jean问她“你感到愉快吗?不可能有比今天更令人满意的夜晚了,我觉得可能今天你已经怀上孕了”,Margerite回答“是的,非常愉快”,可她躺在一侧,表情淡然,她不过是被人当成一件工具,一件寻欢以及生孩子的工具。Margerite被强暴后向Jean坦白,Jean第一反应先掐住妻子的脖子,问她是不是撒谎,为什么不反抗,有没有挑逗别人。然后自言自语“Can this man do nothing but evil to me?”(这个人就非得对我作恶吗?),妻子被强奸不是去找恶人,而是先对妻子发难,又觉得这是针对“他”的行为,女性的地位以及尊严再一次被完全忽视,在丈夫的眼中。
最后决斗胜利,把匕首献给国王,妻子被铁链绑住就在身后,经人提醒才知道看一眼,完全忘记了这场决斗一开始是因何而起,而这一刻他荣誉加身,高头大马被人列队拥促,他的眼中是他获得的欢呼,是他从Jacques手中夺回的过去,是他得到国王无上的肯定,而非妻子的清白。Margerite在队伍后面跟随,他赢了,但她呢?
婆婆以过来人的身份,讲述自己被强暴的往事,申明大义,这样会为家族带来耻辱,尤其台词,是非常值得细细看的。
“I was raped.And despite my protestations and my revulsion.Did I go crying to my lord?Who had better things to worry about?No,I stood up got on with my life.”我也被强奸过,尽管我作出反抗感到厌恶,我有去向我的丈夫哭诉吗?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有,我站起来,继续生活。
“But at what cost ?”那你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At what cost ?” “I'm alive.”代价?我还活的好好的。
也是非常非常典型的一类代表,作为女性,在传统父权影响下,甘愿放弃自己的权利和尊严,并将这一想法当做理论,告诫后来人。
Margerite和朋友,明明她们一起讨论Jacques美貌,后面还补充了一句,她丈夫并不信任他,可朋友不愿意相信Margerite清白,还去做证。
在Jean出门的时候,Margerite整理账务,安排耕作,可以看出她是擅长并愿意去操劳家务,而这正好和Margerite的遭遇形成对比,没有人关注她有什么能力,她不过是一件附庸品,是丈夫的财产,是生孩子的工具。
这当然是Margerite的悲哀,但更加悲哀的是,这是一种主流,是社会共识,每个人都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参与了这场迫害,或者有一天陷入这场迫害。
Margerite做出反抗,争取自己的清白,Jean展开生死决斗,对决胜利,Margerite胜利了吗?某种意义上说,她胜利了,她的目的达到了,也许没人关注,但她确实取回了自己的声誉,再然后呢?电影结束了,一切照旧。
她赢了一时,赢不了这一世,前面发生的的一切,都会再次发生,发生在Margerite身上,发生在其他女人身上,只等下一个Jacques。
(我在另一个帖子中写了一些关于影片的历史背景、故事原型,以及情节方面的细节说明,欢迎大家跳过去看看 //movie.douban.com/review/14046859/)
当第三幕标题画面上其它字符逐渐隐去,唯有“The Truth”二字留在屏幕上时,相信很多人都会认为,之后玛格丽特讲述的才是事情唯一的真相,而与之相对,从这一刻开始,勒格里斯和卡鲁日的故事,就变成了两段纯粹的丑恶谎言而已。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其实,发生在尚·德·卡鲁日和雅克·勒格里斯之间这场决斗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历史上是并没有定论的。围绕勒格里斯是否真的有罪所展开的激烈辩论,本身也是这个故事能历经600多年还长盛不衰,并最终成为法国重要的文化传奇的原因之一。
所以你告诉我说,雷特利·斯科特老爷子,一个拍片计划表都已经排到了2030年的工作狂,放着全世界影迷都在催更的异形前传和银翼杀手续作不着急,反而在耄耋之年拉着马特达蒙和大本俩人写了一部只为怒骂臭男人都是SB的剧本?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有些朋友可能会说,其实雷导以往的作品中女权主义色彩也很浓重。这话没错,不管是《末路狂花》还是《异形》,女性主义元素的确在雷导过去的作品中并不鲜见,但正因为此,我才更不认为这个雄风不减当年,创作力仍处在高峰的老男孩居然会陷入原地打转,自我重复的死胡同。
在我看来,《最后的决斗》这部电影中,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真相”的。
第三幕开头浮现在屏幕上的“The Truth”二字,与其理解为导演提前终结了悬念,还不如说,这更有可能只是导演对观众内心渴望的一种外化,或者说,这是一个观众所期待的“真相”(比如前段时间某互联网大厂性侵案前前后后的多次反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一旦把这个镜头剪掉,或者忽略掉导演给出的“标准答案”,你就会发现,不管卡鲁日、勒格里斯、还是玛格丽特,他们的故事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都只是三个证人各自在法庭上说出的一面之词而已,电影中那些初看来言之凿凿的“事实”,其实全都会变得模棱两可。而至于事情完整经过究竟是什么,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
或者说,完全取决于你更愿意相信哪个版本而已。
比如,我们就说说卡鲁日与勒格里斯决斗的动机吧。
(再次提醒,以下所有内容都是不再把玛格丽特的故事当做是唯一的真相为前提展开的,你如果接受不了这个假设,那就不必再看下去。)
卡鲁日在得知玛格丽特被强X之后,虽然最终同意对勒格里斯提出指控,但从夫妻二人对这场对话的不同描述我们可以看出,他做出这一决定的真实动机其实是难以确定的。
在卡鲁日的描述中,他这么做是因为妻子蒙受屈辱,所以誓要为此讨回公道;
而在玛格丽特的描述中,卡鲁日却是因为自己感觉受到了羞辱,想要借机完成复仇。
虽然结果一致,但其背后驱动的情感却迥然相异,如何判断真假对错?
说实在的,太难了。虽然人们总是下意识的会去相信弱者的说法,但现实生活中,我们却都知道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浑身布满纹身的九尺凶汉可能虎嗅蔷薇,白净斯文的文弱书生却会笑里藏刀,客观真假都难以分辨,更勿论充斥着大量灰色地带的感情世界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在这场对话中,夫妻二人各自内心的情感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恐怕连当事人自己也都说不清楚。
所以,与其去纠结这些难以证实的主观因素,我们还不如跳出来看看卡鲁日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摆在他面前的都有哪些客观的收益和风险。
先说风险。既然是生死决斗,自然只要输了就是当场毙命。而且自己妻子也会跟着被活活烧死,再加上他身后没有留下子嗣,卡鲁日家族也会随之消失,风险可谓巨大。
而收益呢?除了勒格里斯的项上人头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这里不考虑恢复名誉的问题,因为卡鲁日如果选择不提出指控,反而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赌上全部身家性命以及家族未来,难不成就为了搞死一个竞争对手?
虽然卡鲁日的确鲁莽固执,但我认为他还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即便说卡鲁日就是为了跟勒格里斯争个高下,但此时他刚刚从战场上获得了骑士身份,已经在贵族等级上高于勒格里斯了,虽说他家里经济状况的确不佳,但此时也完全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说必须要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不可。
因此我认为,促使他做出决斗这个决定的,更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根据历史记载,由于这场决斗的胜利,卡鲁日在日后受益良多(当然事前他并不可能预见到这一点)。这其中包括:决斗结束后皇帝当场赏赐的奖金,几个月后法国议会又奖励给他的大量金币和王室职位,以及四年后晋级为国王保镖,同时还获得荣誉骑士称号,等等。
简而言之,卡鲁日在决斗之后,一路加官进爵,可以说是财富和社会地位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但是接下来,他却做了一件让人很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再一次向皮耶尔伯爵发起法律诉讼,要求拿回欧奴勒福孔(就是卡鲁日岳父当初在嫁妆中许给他的那块地),当然,这一次的结果依然没有什么不同,皮耶尔伯爵再次在法庭上击败了卡鲁日,从他手中夺走了庄园。
自打第一次为了这块地向皮耶尔提起诉讼,这都已经过去六年了(1380-1386),卡鲁日现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却依然锲而不舍地追求这同一块土地,到底图了什么呢?就算欧奴勒福孔庄园再怎么值钱,卡鲁日是不是也有点过于执着了?若说第一次诉讼还是因为自己面临破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跟自己顶头上司撕破脸皮莽一把碰碰运气,那10年后在要钱有钱有名有名的情况下还选择继续跟皇室宗亲对着干,这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用扩大自己财产的目的来解释了。
因此,这块土地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其他的原因,才造成卡鲁日这种不寻常的举动,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是卡鲁日前前后后所有行为的真正动机呢?
我们来回忆一下,在影片第一章卡鲁日的描述中,在得知皮耶尔把欧奴勒福孔送给了勒格里斯时,他的情绪其实并不算很激动,跟勒格里斯发完感慨之后还能一起骑马去吃饭,说明他当时并非无法接受这个事情,至少远不及后来得知自己未能继承父亲的贝莱姆城堡时所表现的那种反应激烈。
而到了下一个场景中,他跟玛格丽特围绕这个庄园展开的一段对话反而耐人寻味起来。
玛格丽特一连三次向卡鲁日倾诉自己对欧奴勒福孔的怀念之情,卡鲁日则一再地宽慰她说,我们在自己家里也可以重建你记忆中那些美好的东西,想劝玛格丽特不要再纠结下去。
但格丽特却对这个话题却始终不肯放弃,最终卡鲁日只能沮丧地坦言道,庄园现在已经被皮耶尔送给了勒格里斯,而后者已经是伯爵身边最受信赖的红人。
玛格丽特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这个话题背后的挫败感却无疑刺痛了卡鲁日的自尊,于是他很快向妻子表示,自己绝不会就此甘休,并且还信心满满地说“我的力量可能比你想的更大”。
至此,玛格丽特脸上才挂上了笑容。
所以你看,至少在卡鲁日的记忆中,他对欧奴勒福孔的追逐其实在相当程度上是被玛格丽特撩拨起来的,如果不是玛格丽特对这个话题的再三强调,或许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就已经过去了。
但有意思的是,在第三章中,玛格丽特的Truth里却压根没有涉及到这段对话。甚至如果你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不管是卡鲁日如何为了庄园跟皮耶尔打官司;
或是后来失去贝莱姆城堡后,听卡鲁日回家后的抱怨,等等这些全都一概没提。
玛格丽特所回忆的内容,从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烛之后,就直接跳到了尚·克雷斯潘的庆生宴。而按照电影的说法,这中间至少过去了得有1年之久(在历史上其实是经过了4年)。
一年时间,回忆一片空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我们要岔开先提到心理学中一个叫做“认知偏差(Cognitive Bias)”的概念。
这个概念,指的是人们会根据主观感受而非客观资讯建立起主观以为的社会现实所导致的判断偏差,说简单点就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其实并不是你以为的”——听起来很玄乎,但其实这种事情每时每刻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着。我们总会不自觉地篡改自己的记忆,去强化、弱化,甚至改变记忆的部分内容,使其更加有利于自己。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警察在查案的时候,一定要调取不同的人证进行交叉比对的原因——即便不考虑故意作伪证,所有当事人也会觉得自己才是最有道理的那个,错的是对方。这就是在自我中心偏差的影响下,人们不自觉地将回忆扭曲了。
所以回到电影中,既然影片三个章节大体对应的就是三个人在法庭上的呈堂证供,那人性使然,每个人自然都会捡着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以在人们面前塑造自己想表现出来的形象。
而玛格丽特的记忆,就像卡鲁日和勒格里斯在各自回忆中对自己的吹嘘和美化一样,她所浓墨重彩讲述的也同样是对自己有利的细节。
比如,她会强调自己对卡鲁日和勒格里斯重归于好所起到的推动作用。
比如,她是如何把庄园打点的井井有条,与仆人们相处的其乐融融。
再比如,也有埋怨丈夫在床笫之欢上是如何粗鲁自私,等等。
但是,她讲述了这么多,却偏偏在丈夫为了自己心爱的庄园而与顶头上司和好朋友打官司这件事情上,自己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产生过怎样的影响,统统隐而不提。
这种厚此薄彼的选择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大家对此理解自然不同。但总之,我是想通过这一点说明,虽然导演天外飞仙般在第三章开头为玛格丽特的故事打出了“The Truth”二字,但其实,就跟前两章卡鲁日和勒格里斯的故事一样,这其中一样也有虚虚实实挑挑拣拣,你想怎么拼凑想如何理解,完全看各位自己的喜好。
比如,我说个极端点的,基于影片给出的这些线索,我也完全可以说,卡鲁日在心里是深爱着妻子的,他在妻子眼中的粗鲁浅薄,只不过是由于性格导致的爱在心口难开,或者说他的表达方式跟玛格丽特所能接受的方式不尽相同,所以才造成了情感体验上的天差地别。
而案发之后,为了能帮妻子伸张正义并一道夺回她梦寐以求的儿时乐园,他毅然选择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和家族的前途命运也要杀掉这个鸠占鹊巢的登徒子(当然,妻子的性命也是赌注之一,但为了讨回公道他也没有其他选择。这一点我在另外那篇帖子里有进一步解释),甚至在自己凯旋而归后,虽然已经坐拥荣华富贵登堂入室,但也依然无法忘记当初对妻子许下的诺言,一旦积蓄力量有了资本,他就会再次向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发起冲击,哪怕明知是以卵击石,也会为了那一丝的可能性而奋不顾身在所不惜……
说实在的,写到这里我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已经冒出来了,的确很恶心很肉麻甚至很可笑。但是,由于没有办法证伪,这种推测就有它存在的可能,不是吗?
所以,我们会天然地拒绝这种善意的推测,却更加笃定另一种丑恶的可能,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基于事实推断?还是说,我们其实已经悄悄地在心中用道德审判先入为主地选出了自己喜欢的答案呢?
这个问题,不必回答,这里并没有你们想要的真相。
(仅作为电影改编的原著解读,与正式上映的电影在情节、人物等方面并不相同)
前言:
这部作家Eric Jager所著的欧洲历史题材作品,聚焦于中世纪法国所发生的最后一次司法决斗。在此案中,骑士Jean de Carrouges指控乡绅Jacques Le Gris强奸了他的妻子。 由于双方没能通过法律解决纠纷,最终决定由一场司法决斗来决定彼此的命运……
2020年,这部作品即将被搬上荧幕,由雷德利·斯科特导演,马特·达蒙主演且与本·阿弗莱克、以及Nicole Holofcener三人共同执笔剧本。
人物:
男主:Jean de Carrouges(马特·达蒙饰,暂译卡鲁日,“骑士”) 贵族,出身古老显赫的卡鲁日家族。原配与儿子死后,为巩固自己在领主皮埃尔伯爵麾下的地位上了战场。与新娘是政治联姻。 男二:Jacques LeGris(亚当·德赖弗饰,暂译格里斯,“乡绅”) 出身卑微,因担任过国王近侍而上位,兼职神职人员。已婚并有几个儿子。“高大魁梧”“以勾引女人而闻名,与伯爵的情妇们狂欢”。非常富有,由于慷慨借钱给皮埃尔伯爵而受宠,得到伯爵赐予的封地。 女主:marguerite(朱迪·科莫饰,暂译玛格丽特) 家族背景复杂,父亲有“国王叛徒”黑历史,她是父亲的唯一继承人。是卡鲁日的继妻,比丈夫年轻很多,结婚的时候才十几岁。年轻美丽,性格坚韧。丈夫希望年轻的她能生下自己的继承人。一开始与丈夫感情平平。与丈夫因利益而结合,卡鲁日希望娶一个女继承人来增加自己的财富和土地,而新娘丰厚的嫁妆与财富就是她的筹码。
第一部分:
新婚燕尔,贵族迎美妇
双雄争宠,乡绅夺庄园
时值十四世纪法国,查理六世在位。封建领主皮埃尔伯爵麾下有两员爱将Jean de Carrouges(马特·达蒙饰,暂译卡鲁日,“骑士”),Jacques LeGris(亚当·司机饰,暂译格里斯,“乡绅”)。此二人原先同期入廷,感情甚笃,格里斯曾为卡鲁日长子教父,一时并称廷内双雄。
好景不长,卡鲁日爱妻长子相继病死,两家关系日渐疏远。又因格里斯野心勃勃,不停明里暗里打压比他出身更显赫的卡鲁日,巧取豪夺卡鲁日家续娶的新娘带来的嫁妆庄园,引发极大矛盾。
说到这位新婚的卡鲁日夫人,又是另有来头。其家族曾被嘲讽为“国王的叛徒”,她是父亲唯一的继承人。一方为充实金库且生下健康的继承人,一方为依傍贵族洗刷家族污名,人到中年的卡鲁日与小妻子玛格丽特结了婚。
然而格里斯的疯狂打击使得卡鲁日的财产与地位都屡屡受损,这让本来就暴躁多疑的卡鲁日在家里也忧心忡忡,并没有为年轻的玛格丽特带来太多温情。
第二部分:
见色起意,欢宴埋隐患
艰难求存,远征博前程
婚后几年,玛格丽特还没能为卡鲁日家生下继承人。此时,卡鲁日为了修补他在皮埃尔伯爵宫廷中的地位,带玛格丽特参加本地贵族聚会。大概是想缓和与格里斯的争斗,卡鲁日让玛格丽特主动与格里斯行吻面礼。
玛格丽特的美貌给格里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次年春,卡鲁日参加了法兰西与苏格兰的军事远征。他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打造装备,带上了九个侍从——在日后的战争中死去了五个。
在国外经历了半年徒劳无功的征伐后,卡鲁日花光了钱和耗尽了健康,拖着病体回到了家乡。国王为了安抚饱受打击的法国军队,将他封为正式的“骑士”。这一年,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卡鲁日到妻子的娘家接上她,一起去看望自己的寡母妮可夫人。他将妻子留在母亲的城堡中,独自前往巴黎,到国王的宫廷里索要他被拖欠的薪俸。
第三部分:
恩怨难明,因妒起歹念
冷雾弥漫,趁虚逞暴行
卡鲁日在去往巴黎途中,在自己久受冷落的皮埃尔伯爵面前,向格里斯等一众不曾参军的贵族们炫耀了自己的骑士头衔。这使得原本处处胜过他的格里斯妒忌难当,又继而想到,此时美丽的年轻夫人应该独守空房,正好趁虚而入。
在卡鲁日到巴黎去的两周后,格里斯使计引走卡鲁日寡妇妮可夫人,买通玛格丽特的女仆,在一个阴冷的冬日带着手下亚当闯入她的家中。在亚当协助下,格里斯违背了玛格丽特的意愿对她施以暴行。
事后,格里斯威胁玛格丽特不许她将此事昭告世人,且称她暴躁的丈夫不会相信她,还会打死她。
但玛格丽特终于在丈夫时隔数日归家后,鼓起勇气向他说出了一切,恳求他为自己复仇。而更巧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卡鲁日召开家庭会议,决定向格里斯讨回公道。偏心格里斯的皮埃尔伯爵宣布格里斯无罪,并暗示玛格丽特诽谤。卡鲁日决定越过伯爵向法国国王上告。
第四部分:
重返巴黎,王廷求正义
最后决斗,匕首斩宿敌
由于种种劣势,卡鲁日为了能够在国王的审判中赢得官司,提出了“司法决斗”。这是指贵族双方如果不能通过诉讼解决官司时,就由原告被告两人举行生死决斗,“由上帝来审判”,输的一方不仅会输掉官司,且会被判绞死。
在当时,司法决斗已经极为少见,且条件苛刻。这对夫妇要为自己讨回公道,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还要有坚持下去的勇气。玛格丽特已经身怀六甲,仍不得不直面一次次难堪质询,而卡鲁日也必须在国王面前据理力争。
被召来对峙的格里斯不仅矢口否认他的罪行,还发动了许多反击。于是官司被不停拖延,就在案情胶着时,英法大战爆发。国王查理六世带军出征,双方仍在巴黎不停地打官司,终于被批准了决斗。
国王赶回来观看决斗,却在前一天遭遇长子病死。巧合的是,这一天玛格丽特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刚刚生产完的玛格丽特披着黑袍,被马车送到了圣马丁教堂前的竞技场。因为根据规定,如果卡鲁日败北被杀,她也会被判为诬告且烧死。
一场激烈的恶斗终于展开,被打压、羞辱与霸凌多年的骑士尽管先受重伤,仍在最后一刻突然奋起,用匕首插进了宿敌的喉咙。他在得到了国王奖赏后,一瘸一拐地去和妻子会合,两人紧紧地拥吻,庆祝胜利与自由。
尾声:
曝尸荒野,乡绅挂城墙
马革裹尸,骑士葬异乡
在卡鲁日光荣游行的时候,格里斯的尸体被剥去盔甲,由马拉着拖在地上拉到城外,挂在巴黎城墙上巨大的石头绞刑架上展示。
杀死格里斯后,卡鲁日获得了皇家退休金,并被任命为皇家侍从。巴黎议会给了他一大笔钱来弥补他打官司的损失,回到家乡的卡鲁日又开始向皮埃尔伯爵争取格里斯被划归公有的遗产。玛格丽特在这次生下了长子罗伯特,之后她又和卡鲁日生了两个儿子。
决斗的胜利使卡鲁日声名远扬,又回到了国王身边的心腹圈子,取代了格里斯昔日在国外身边的位置。之后他参与了一些国王主持的征伐。最后,卡鲁日参与了十字军东征而死于土耳其人手中。此时,他的长子罗伯特刚刚十岁。玛格丽特后来将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了罗伯特。
《最后的决斗》是在真实的历史事件背景下进行了创作,行文严谨、简洁,包含了法国中世纪生活的许多细节,包括关于国王查理六世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战争,当时的风俗、法律、甚至建筑。 这本书最大的特色是关于当时法国法律体系的讨论,以及“司法决斗”是如何被纳入官方刑事司法程序并被高度管制的。 当然,由于一些历史细节过于繁琐,影响了故事的阅读快感,但仍算通俗易懂。
而在人物塑造与情节构造上也非常生动精巧,令人印象最深的是贯穿于全书的欲扬先抑的写法——当你看到在全书前面大半部分被不停打压、过得异常屈辱、艰辛的卡鲁日骑士,最后在决斗中迸发出强烈的战斗力量,不仅杀死了仇人,也拯救了自己的妻子,而原先心存隔阂的夫妻二人也终于历经磨难升华了真情……这种长舒一口气的畅快情绪会令你掩卷后仍不停回味。
沧桑、疲惫却仍坚韧不拔的卡鲁日骑士,代表着中世纪骑士为了荣耀不惜一切的高贵品格。很期待看到雷导与马特·达蒙将这一角色呈现在荧幕上。
结语:
作为目前《最后的决斗》原著的少数中文读者之一(主要是因为这本书并没有中译本又冷门,要不是因为马特·达蒙要出演电影我也不会看……),我努力为总结过去一段时间的阅读写了这篇读书笔记。如果有朋友想要提前了解一下这部电影的内容,可以稍微读一读,有错欢迎指正。
“罗生门”现象似乎已然成为了公共舆论场中的一种常态。一旦私密生活中的纠纷涌入公共领域,涉事双方又各执一词,在事实水落石出之前,事态往往有往“罗生门”演变的倾向。在亲密关系中受到损害的女性该如何发声?事件的旁观者又应持有怎样的观察视角?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新作《最后的决斗》为这些问题带来了新的思考。
这部电影讲述了中世纪法国最后一次司法决斗的历史和女性抗争的故事。也许是因为历史类题材不受年轻人的欢迎(据调查,《最后的决斗》一半以上的观众年龄超过了35岁),《最后的决斗》在北美上线后的票房表现并不理想,北美票房首周末三天仅入账480万美元。尽管票房惨淡,《最后的决斗》却在观众中收获了不错的口碑,烂番茄指数86%、爆米花指数79%,豆瓣评分也达到了8.4分。影片采用三幕式架构的叙事视角,每一部分都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观察和展现事件的真相,这种处理方式不由得会让人联想起黑泽明的《罗生门》。
在下文中,作者从多个维度分析比较了影史经典《罗生门》与《最后的决斗》的异同。作者认为,斯科特通过戏仿,反写了“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被简化后的名言;影片在形式、主题和时代还原上的成就极其平衡,仍不失为一位巨匠深耕多年后的大成之作。
撰文|孙一洲
除了大众熟知的《异形》等电影外,历史题材一直是好莱坞大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所热衷的领域。从1970年代出道时的《决斗者们》,到西洋中古史爱好者视若珍馐的《天国王朝》,再到完全沦为炮灰的《罗宾汉》和《法老与众神》,雷老爷子从未放弃过他在这一领域的探索,却只有《角斗士》得过票房的垂青,其他作品都沦为历史爱好者小圈子把玩的孤品。
囿于雷导的高龄,这一次商业上折戟后,影迷们可能很难再看到下一次对历史题材如此极具野心的影像书写。然而,对雷德利·斯科特本人的艺术生涯而言,本片在形式、主题和时代还原上的成就极其平衡,仍不失为一位巨匠深耕多年后的大成之作。
《最后的决斗》剧本依据美国中世纪文学教授艾瑞克·雅格(Eric Jager)2004年的同名历史专著改编而来。其历史原型是1386年12月29日,诺曼骑士尚·德·卡鲁日(Jean de Carrouges)以妻子玛格丽特(Marguerite de Carrouges)遭乡绅雅克·勒格里斯(Jacques Le Gris)侵犯为由上诉,最终审讯无果,两人进行的法国史上记载的最后一场比武审判(judicial duel)。
因本片从三位当事人出发的章回体和审判庭辩,广大影迷首先想到的就是《罗生门》。这部影史的经典地位已经从影史溢出到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成为那些所有悬案的代名词。同为一桩历史疑案,黑泽明无疑是斯科特的参照系之一。可如果观众仔细分析电影文本,却不难发现斯科特通过貌似粗略的戏仿,从形式到结论都反写了“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被简化后的胡适名言。
众所周知,《罗生门》也是原案中的两男一女三位当事人从自己的角度回述了三个迥然不同的故事版本,从而引申出对人性论的探讨。然而,细究《最后的决斗》的细节,虽然片中三个事主的叙述角度迥异,在细节上不无出入(比如重归于好的台词到底出于谁口),但在内容上大体类似相同。尤其是在“强奸”这件司法上唯一重要的核心事件上,本片拍摄了两遍,可是除了特定镜头下受害人玛格丽特的反应和感受天差地别,大体流程并无差异。与此相比,《罗生门》里三个版本的故事是在角色的动作逻辑上彼此冲突,尤其是没有施害能力的武士妻子在后两个叙事中居然是误杀的施动者和唆使强盗谋害亲夫的始作俑者,在司法意义上是绝对的责任人(之一)。而在《最后的决斗》中,故事其实并不存在三个版本,而是三种其实并不冲突的选择性记忆。
“选择性记忆”的主题同样存在于《罗生门》之中,黑泽明曾通过乞丐之口说出过“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不过,因为案件三个版本差异过大,而且叙述者面对的是司法和镜头的双重审讯,“对自己撒谎”的选择性记忆远远低于向社会自证清白的利益使然,都是紧扣在树林里发生的奇案之上。在本片中,故事贯穿三个主角彼此三人关系形成的整个经历,连片段都不尽相同,有明显的遴选和剪辑,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选择性”记忆。以男性回忆的第一个场景为例,勒格里斯记忆中是根本不存在被卡鲁日救过一命这码事,反而是他为了掩护卡鲁日的鲁莽冲锋,才违抗军令全军尽出,以致阵线失守,进而导致卡鲁日和领主将帅离心。此外,卡鲁日在职守旁落和兵败述职时在领主面前两番当众咆哮在他本人记忆里只是一笔带过,却是勒格里斯眼中直接促成两人关系崩溃的羞辱。最直接和滑稽的证据莫过于在勒格里斯的篇章里,下一幕就是他精虫上脑地伙同下人杀到对方门外去找对方的妻子求欢,而在施害后立即接上了他虔诚忏悔的镜头。这种没有任何铺垫的粗暴剪辑仿佛是《密阳》的片段,告诉受害者和观众,其实施害者早就已经原谅他自己了。
为了强调“选择性记忆”而非为了逃脱司法制裁而扯谎,导演故意加入了一段勒格里斯向自己的领主兼密友坦诚的桥段,这样就给他脑中那段“两情相悦”赋予了“他眼中的”真实性。这个桥段在影片结构上极其重要,导致了观众和片中人物的视角错置。根据领主的现实建议,勒格里斯的角色为了洗脱嫌疑,两次向法庭陈述自己根本没有和玛格丽特发生过关系,而在他的脑海和观众眼前,他也只是在否认那次行为是一次侵犯。这需要一些台词上的巧思加以配合,所以直到决斗最后一刻,勒格里斯也只是在说,“不存在强奸”(只是一次通奸)。也就是说,司法意义上的“罗生门”是性行为是否发生,历史上的控辩双方是围绕这一点展开的。可这一事实对影像来说其实并无疑问,真正留待观众们裁决的是女性是否负有司法责任。
那么如果说《罗生门》的人性论讨论用樵夫收养孤儿给了男盗女娼的社会现实一丝希望的话,那么《最后的决斗》的落点又在哪呢?解答的钥匙就存在于形式之中。严格意义上说,文本的三个篇章并不是三段闪回,因为片中并没有口述桥接戏中戏,而是直接用开拍板一样的字幕卡分成三章。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开篇决斗前两人披挂上阵的引子,作为标题的“决斗”本身实际上被整个容纳进了玛格丽特的章节中。如果整个案情居然还有真相的话,那也只能在决斗的旁观者玛格丽特那里。导演已经把疑问从是否发生转移到了是否犯罪上,一方面,她的命运完全不能由她本人主宰,另一方面,她的身体感受却是唯一的答案。
在两位男主角看来,这次事件始于二人兄弟反目,女性只是两人社会关系破裂的缩影;而在受害者玛格丽特看来,却只始于被动卷入的男性关系之中。在和卡鲁日的夫妻关系中,女性的角色只能在恐惧和逢迎中游离,从婚礼上丈夫当众索取嫁妆,到穿着低胸衣取悦伴侣却被斥为寡廉鲜耻,当然还有多年无后所遭受的冷言冷语。不过好感不是非此即彼的游戏,勒格里斯的形象也不见得高大。表面上他是文武双全的圣堂骑士,却也同时是一位拈花惹草的爪牙酷吏。剧情线索已经指出,正是他为平步青云而暴力执法,掠夺了玛格丽特的嫁妆,成为三人失和的导火索。这也让他在日后见面时指望通过卖弄文艺腔就讨好玛格丽特的行为显得尤为滑稽。《绣春刀》第一部里刘诗诗饰演的落难千金曾对张震饰演的锦衣卫说,当年抄我家的就是你们,现在你指望我还能爱上披着这身官服的你?如果我们算上卡鲁日为了生育“大力出奇迹”式的行房,两位男性都对女性完成了实质上的经济掠夺和肉体剥削,并没有高下。
在两位男性眼中,玛格丽特其实是男性社会中两种理想的女性形象,其一是妇唱夫随的贤妻良母,其二是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两位男性的应对方式其实是两性关系中容易陷入的两种误区,一方是忠诚专一、默默付出,却也乾纲独断、不解风情;另一方是风流倜傥、手眼通天,不过附庸风雅,口蜜腹剑。前一种是婚姻体制和生育责任的制度性束缚,后一种则是欲望凝视和露水情缘的空口许诺,女性在形象和身体之外的具体存在始终被掩盖。导演为了女主角加上了识字这个中世纪罕见的技能,可在谈婚论嫁时重要的不过是能否生儿育女。可即便勒格里斯自诩文艺,实际上没有读出玛格丽特的冷淡,就像所有施害者永远读不懂对方的No一样。他一开始搭讪时列举的叙事诗《玫瑰传奇》包裹着浓浓的挑逗暗示,而玛格丽特回敬的圆桌骑士帕西瓦尔,却在寻找圣杯的过程中抵抗了色欲的诱惑。在中世纪典型的骑士与有夫之妇的爱情模式中,爱是单方面的追求,而女性只需要扮演缄默的欲望对象,所以勒格里斯并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他在霸王硬上弓前那句“如果你跑那么我会追”沿用的就是在酒后聚会上猎艳的说辞,足见在勒格里斯之流的文青眼中,“女神”只是妓女的别称。
当然,本片的女性主义表达并不难察觉,再迟钝的观众也不可能在决斗前夜玛格丽特怀抱幼子那段陈述女性生存现状的独白中略过这一点。然而,相对这样直来直去的宣教,本片真正高超的批判其实是在对案发现场的两次拍摄上。如前文所述,在两人各自的回述中,除了视角的变换,两人的形象甚至动作都并无二致,勒格里斯始终软硬兼施,玛格丽特也始终不卑不亢,不会像《罗生门》中的女性角色那样在纯洁和蛇蝎之间摆荡。从示爱、炫富到示威、施暴,整个过程并没有明显的冲突升级,因为弱者眼中的强暴可能就是强者眼中的默许。在影像上,一次侵略行为既没有春宫异梦般的浓烈色欲,也没有暗影或配乐去渲染女性的悲怆。突然、生硬、短促,不去渲染一次施暴的仪式感或侵入感,才能凸显出这种性犯罪在特定时空下的稀松平常。这不再是一桩中世纪的风流故事,平实的影像在表意上反而远胜于卡鲁日母亲画蛇添足地斥责女主角的“反向Me Too”(恶趣味的剧情设置,只要权力关系置换,Me Too完全可以用来弹压权利诉求)。
在巴黎王室法庭,两位男性都只发表了看似铿锵有力的控辩,而所有问讯完全是围绕女性主角的私生活展开的,完全不符合教士那句“形式上这和她本人没关系”。如果真如教士所说,女性只是财产监护人的物品,那么物品的感受显然不应该在考虑范围内。更有意思的是,几位审讯者反复追问的是女主角对房事的态度。即使在男性集体进行荡妇羞辱的现场,诸位判官的道德审判也默认了以下逻辑前提:无论纠葛了多少社会关系,侵害犯罪中的事实基石只有被害者的身体感受。
需要强调的是,严格意义上说,原案只是法国历史上明文记载的最后一场有司法效力的决斗,这个定义并不涵盖典礼里的比武阅兵和民间各种的持械私斗。其戏剧性还在于双方从长枪对冲一直发展到下马肉搏,一如影片所展现的那样。想从这样两位铁甲人手中抢走戏剧核心,单靠过于被动的女性形象很难胜任。比如《龙纹身的女孩》表面上指控厌女仇外的暴行,实际上在动作中赋予女性远胜于男性的能动性。在这一点上,女主角的高光时刻仅限于得知自己可能遭受酷刑时,也能凛然站稳脚跟。勇敢固然是永恒的美德,不应被任何一种公义所忽视。但就像《华盛顿邮报》等近年的好莱坞主旋律一样,女性角色的高光其实在一定程度是建立在创作者精心的放大上。
剧本的同名原著只在第六章最后一段提了一句,十四世纪的法国仍然存在如此这般的残酷法条,如果决斗结果证明了玛格丽特犯有伪证罪,她会被活活烧死。从庄园迢迢千里赶到巴黎高等法院的庭审现场才被告知作证的代价,还是被自己的文盲丈夫有意隐瞒,显然是编剧制造戏剧冲突的手段。此外,虽然比武审判在名义上仍然属于合法的仲裁途径,但本案几乎动员了法国所有贵胄才经过繁琐的批复和筹备。所以伪证罪是否真的会被一板一眼地执行,仍有待司法史方面专家的验证,至少不至于像片中那样直接锁在决斗现场,像妖怪洞里的唐僧一样随时等着下油锅。
匠心独运的另一面也许是春秋笔法。剧本也对两人的前史做了更戏剧化的精简,比如勒格里斯其是卡鲁日早夭儿子的教父,再比如勒格里斯就任了埃克斯姆(Exmes)要塞的长官,而非卡鲁日被剥夺职务的贝莱姆(Bellême)要塞。这些都是枝节,只要表现出两人关系的轨迹和社会地位的落差即可。
不过庭审现场充满敌意的男性霸凌也是刻意制造的后果。首先是案发时法王查理六世还没有精神病发成为“疯王”,不但正常治国理政还颇有人望,并不是片中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巨婴扮相。由于原告是前不久还在苏格兰远征中为他冲锋在前的贵族武士,他在收到申诉后对此案非常重视,并没有息事宁人,而是交由高等法院公审,也在最后的决斗前亲自指派王族担任侍从,确保装备上双方一碗水端平。在原案中,玛格丽特作为证人现身说法其实给了判官和舆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大大增加了申诉的可信度。法官也不太可能对一位鸣冤的贵族妇女单方面无根据加以刁难,更不至于放任在本案中没有立场的廷臣像刚目睹完贞德受难一样绘声绘色地威胁证人。反而是勒格里斯的证人,也就是片中那位敲开房门的帮凶仆人,不但没资格和当时王族老爷们并排坐在卡座包厢观战,反而是按照中世纪司法常规,遭受了多轮刑讯拷打,仍然一口咬定自己主人的清白。玛格丽特的婆婆质问“你和那些被士兵侵犯的农妇有何区别”时,显然忘了阶层壁垒才是中世纪封建的底色。
当然,围绕女权叙事改写这桩历史奇案,难免有不圆熟的地方。本案的另一个疑点其实是为什么勒格里斯会放弃他在教会的特权,不去诉诸宗教法庭。除了名誉之外,在相关学术研究中,一个可能的推论是合法的决斗要求双方社会身份旗鼓相当。为了匹配卡鲁日的骑士身份,他也会在决斗前受到册封,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对于他这样一位家境殷实、深受重用的老年乡绅来说,骑士头衔几乎是他唯一的缺憾,也是唯一输给卡鲁日的社会硬件,可能触发他的赌徒性格。如果点明他的身份落差感,反而可以和为男性自尊而战的卡鲁日形成互补,凸显所有男性当事人的幼稚和虚荣。而缺乏这唯一的猜测,勒格里斯在片中的动机更加突兀。重复一遍,在影片的逻辑里,他上门求欢一事完全没有疑问,而历史上的司法材料还不能确证这一点。他在侵犯玛格丽特的下一幕就已经向上帝忏悔,可当他拒绝教廷介入时,已经义正严辞地自称无罪了,好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托词。亚当·德赖弗的表演并没有给出足够的线索,让观众能理解到底他为何而战。
那些反衬女性社会地位悲苦的台词,也都是氛围营造的必须,并不完全符合中世纪的史实。比如卡鲁日索取的嫁妆,其实应该由婚后的玛格丽特本人所支配。在中世纪更常见的礼仪性质的比武聚会中,很多出身寒门的年轻骑士囊中羞涩,全身甲胄都是要请贵妇解囊资助,这种包养关系就是“骑士之爱”的现实原型。片中卡鲁日在决斗前宣誓为妻子而战的画面,就是骑士们在比武前向异性恩主恃宠卖乖的惯用动作。如果说电影里,骑士要么是蛮壮的武夫,要么是伪善的浪子,那么在历史的维度上,他们也不过是一帮任人打扮的小白脸。
本文内容为独家原创。作者:孙一洲;编辑:李永博;校对:王心。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无论是事实还是人品,谋略还是实力,卡鲁日的胜利都是实至名归。
1. 女主敢于说出被强暴的事实,是相信卡鲁日不会杀她而且会相信她,除了勇气更是因为这份夫妻之间的信任,但当她怀孕并知道如果卡鲁日决斗失败自己会被活活烧死时她后悔了,她不想孩子生下来父母双亡成为孤儿,她更希望通过法律诉讼的途径让正义得到伸张。
2. 卡鲁日的胜利实至名归。事实无可否认是女主被强暴了,道义在他这边;其次是人品,与反派男不同,卡鲁日在婚姻、战场、管理、为人处事上都是光明磊落、根正苗红、很正派的作风,而且他也是很通人情的,不为难穷困人家催租,但即使如此多的正面印象,他还是表现出了大男子主义,就是我们说的强势男权,对妻子的意见和感受甚至知情权也不能完全顾及;再下来是谋略,经过前几次遭遇不公平待遇之后的申诉失败后(第一次是与妻子结婚的嫁妆被反派男非法侵占,这嫁妆是一个肥沃美丽且有着妻子美好过去回忆的庄园;第二次是父亲去世后原来归父亲管辖的城堡被反派男以非正义非人道的手段夺取管辖权),他清晰的意识到妻子想通过法律申诉伸张正义是无济于事的,他很清楚反派男的后台权势和伎俩,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是武力,所以冒着夫妻俩的生命危险也愿意赌一把,这是军事上说的知己知彼以及战士的勇猛无畏;最后说的是实力,不可质疑,卡鲁日久经战场,反派男是个乡绅,论打架自然是卡鲁日更有经验和实力,我们甚至可以从打斗的过程看出这两个人物形象设定的不同,反派男刺伤卡鲁日用的是小匕首,就显得很猥琐小人,而卡鲁日用的是长矛、斧头、绝地反击,甚至胜券在握的时候也不忘给反派男一个坦白的机会,一切都是那么正气宏扬,光明磊落。
3. 最后来说下反派男,这人的负面人设形象标签就太多了,不一一细数了,就单说强暴女主这一条就是小人行为,敢做还不敢当,怕丢了名声,即使死到临头了还是不肯坦白。但他这种人会拍马屁是真的,在现代职场上这种人也比较吃得香,有手段会察言观色,会摆弄权术,但是偏偏他是个要名声的人,也万万没想到女主会如此信任卡鲁日把被强暴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讨要说法,也更没想到卡鲁日不像之前两次那样傻愣愣的去当面找他们要说法,而是先在人民群众之间把事情散播开来造势,然后直接到巴黎跟国王上诉,让事情的发展往自己有利且可控制的方向走,这也是表现卡鲁日有谋略的方面。
4. 电影长达两个半小时,三个人物塑造的很丰满细腻了,从每个人的视角把同一件事情讲述一遍,即使到女主讲述的时候已是第三遍也不会觉得是多余的。这三遍的差异仅在于三个讲述人的关注点、主观感受以及这感受对局部事实的蔓延,这样对比着看更能勾勒出三个人物更细微的心理性格和意识差异,很棒啊。
5. 但是电影最后的结尾我没有理解的很明白。生出来的宝宝是金色头发的,是想说明孩子是卡鲁日的吗?还有女主最后那渐渐消失的笑容时的内心活动是什么?
6. 看到卡鲁日和反派男握着匕首和斧头近身肉搏的时候我几乎快要看不下去,看着太疼了,感谢导演爷爷的不杀卡鲁日之恩。再说一下女主的演员,之前看过她的迷你英剧《杀死伊芙》追了两季,对她的印象很深,演的也是很好的。
最令人窒息的是贵瓣评论区居然有人觉得马达演的角色是好男人
4.5。胜利的决斗是属于男人的荣光,无人在意受侮辱的女性,但斯科特给予了女性最大的关怀,《罗生门》式的结构设计精巧,每个chapter还原的都是部分真相,但从各版本差别中更能看出问题所在。亚当视角下女性的反抗也是自愿;达蒙视角女性是权力的工具;只有玛格丽特,在受损害后一无所有
他说,他说,她说,并为事情画上句号。这个想法是有了,可是拍得也太偷懒了,从镜头语言上几乎没有展现视点的不同,只是用事实细节、演员表演来体现女性与男性对一场强奸及其前因后果的认知差异,完全没有通过视听来从生理层面剖析身体和心理体验差异。讲述者变了,作为观众的眼睛的摄影机却没变,甚至机位都复制粘贴,那观众与这三个叙述者的距离又能怎么变化?要是缺少在此类案件中应将更相信女性作为权宜之计的共识,那单凭三段的顺序并不能真的将讲述真相的权利交给女性、使女性的叙述更有说服力吧?只能强加一星以示我依旧鼓励 Ridley Scott 几十年坚持不懈地支持性别平等。
比起戳破强奸犯的谎言,这个片子更精彩的部分是戳破丈夫的谎言。嘲讽拉满,特别悲凉的地方又特别好笑。女主演得太好了!
威尼斯非竞赛单元全球首映,超爱雷爵爷的《天国王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再次指导历史题材电影。男人的行为永远是为了争夺脸面,为了宣示权利,无人关心受伤害的女性,她的发声遭到质疑,她的命运身不由己。
三个人物,三个角度呈现三段故事,真相只有一个!老雷还是老辣,借位运用了微妙的角色视角,从三个层面剖析真相,有别于《罗生门》天差地别对”真相“的诠释,《最后的决斗》用三个角色的故事,去叙说真相对于被害者,加害者,受害者之间的利益权衡。决斗戏份因为此前全部的情绪铺垫和积压,两男人对打的时候看得人血脉膨胀,感觉自己就像在现场!影片最后升华到女性对于不公不义,以及争取真相和公平正义的思考,影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背景虽然放在中世纪的法国,但却映照了当今女性正在面临的困境和呐喊和抗争。虽然这可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性题材电影,但老雷的作品从来不缺乏坚强,勇敢无畏的女性,《最后的决斗》再到让我再次感受到了《末路狂花》的那股狠劲。PS:被朱迪·科默美到!
昨天在影院看完,三个视角 故事情节层层铺垫,并在最后一章达到高潮,历史书没有给勇敢的玛格丽特发声的机会,人们只会为决斗胜利的男性欢呼 却不会关心真正受到伤害的女性。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位善良 可爱 勇敢的女性,为玛格丽特鼓掌👏🏻
年度有毒男性气概批判大片,老公以为自己是“老实人的复仇”,万人迷以为自己是遇到“欲拒还迎”,但站在女性叙事立场才看清这是千百年来最烂街的女性被利用、被压抑、被凌辱的故事,而正义伸张的前提首先是“滚钉板”,三位主演奉献了精彩表演(但是稍不满意的是本马达和司机的美音真的令人出戏,更不要说本马达的扮相哈哈😂)好在最后运气在女主这边,死了丈夫好出门再活30年~
看到朱迪科摩被强奸的戏份我后排的摩洛哥男人哈哈大笑 一种和电影的恐怖互文
我的麻省竹马CP能收获一尊最佳改编剧本小金人吗?Rosebud的经典模式让这个古老的故事有了充满女性色彩的新生。结尾的戏处理得多好啊:这场决斗的胜利对男人来说意味着光荣和欢呼,对女人来说不过是一场叹息罢了。
影片以章节式的结构,从三位主角的角度出发,讲述了这一著名的真实事件。剧本稳扎稳打,恢弘的场景和配乐一瞬间恍惚到《权力的游戏》。在观感方面,即便这类主题里女性的悲剧是注定的,看完依然难免感到悲哀。在男人面前,女人的挣扎和呼喊是如此不值一提。在女人受到苦难之后,男人最先想到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荣誉。不管是法庭还是决斗场,女人的命运一直都由男人来掌控。最后的决斗以女人的苦痛起始,却以男人的凯旋为终,何等讽刺。Jodie Comer的演技随着剧情层层递进,从男性视角的一件件漂亮衣服,到女性视角里噙着泪与痛的眼眶,对感情的转换游刃有余。从《杀死伊芙》开始为人所知,到现在登上大荧幕演女主,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马特达蒙虽丑,但实在没有丑到能把亚当司机衬成大帅比的程度。
将中世纪文化历史与当代女性主义观念恰切融合的精湛之作。三段式多视角叙事,看似"罗生门",实则最终的女主视角才是痛切无比却又屡遭延宕与遮蔽的真相。乍看之下接近于“偷懒”的重复叙事,实际上每一场景的构图、运镜和节奏都有微妙差别,在叙述内容上三段也呈渐次递进与多面互补的关系。两位男主的自恋、虚伪、臆想与自我美化在第三段均昭然若揭。不过,比起宗教-政治权力体系中男性的相互包庇与沆瀣一气,女性间的嫉妒、恶意与互害行为更令人胆寒,甚至连曾经的受害者也自觉内化父权制的思维,对新一代的受难者也饱含敌视,但这却是古往今来人类难以真正摆脱的暴虐行为模式。决斗戏拍得惊心动魄,让人不能不与女主同呼吸共命运,而国王、贵族与群众的猎奇看客心态亦是刻骨讽刺。本片服化道十分精良,朱迪·科默人美演技佳。(8.5/10)
恳请朋友们坚持看完!俩男主视角之后的女性视角叙事,将这部电影拉高了好几个度。我也是看到后来才明白,原来这竟是一部优秀的女权主义电影!#Venice
老雷亲手通过对比告诉你其实某些爽文版的爱情故事,只是来源于一种虚假自负的讲述视角而已今晚要点一杯marguerite🥂
太有意思了!一个中世纪背景包装下的关于“不要靠近男人你会变得不幸”的故事,老爷子牛逼!以及,大本编剧的那一章给自己加了场4P的戏,优秀!
自命不凡的骑士以战功和勇猛为荣,将口无遮拦看作耿直忠诚,将野蛮暴躁说成正义仁慈。风度翩翩的才子以征服和奸淫为乐,将拼命挣扎看作嬉戏挑逗,将野兽之行说成天作之合。街头巷尾的传言令人如芒在背,王公贵族的质询让人怒火中烧,人人都以神的名义起誓,却无人在意真相与公道,无人察觉背后的煎熬。雷德利一如既往的稳重,甚至过于保守了,借由A面B面的正反打描出故事轮廓,由C位女主如利剑一般将A与B的伪装一刀切开,但并未如想象般锋利,反而有些迟钝。前半段堪称职场教科书,直接展示了什么样的依附与顺从才能升官加爵,什么样的鲁莽与虚荣让人内外皆输,对两位男主针锋相对的成因深入刻画,反而削弱了主题本身的尖锐。但雷老爷子八十岁高龄依然在拍摄女权电影,已经令人肃然起敬。反而是讨论区里面一堆人在争论孩子到底是谁的,真让人哭笑不得。
在道貌岸然的强奸犯眼里,女人的社交善意是别有用心的勾搭,逃跑时跌落的鞋履是刻意脱下的诱惑,床上的抵死反抗是欲拒还迎。在他看来,这场蓄谋已久的强占只是水到渠成的情投意合。
没有愉悦就不会怀孕。——多希望是真的
三位男演员的对手戏构成主要冲突,看优秀演员配合真的非常过瘾,任意搭配都充满惊喜,但故事核心以及最吸引人的部分无疑是jodie饰演的Margerite。不同视角的挑战在于如何以不同方式表达具有相同对话的场景,男性制造矛盾,jodie则用自己独到的见解填补细节。她跟随观察者的变化切换人物性格,实现男性凝视和真相探寻。整部电影如同画面呈现的法国中世纪灰蒙阴暗的景象一般压抑沉重,Margerite是暗调里唯一的亮色。她灵动、智慧、善良,在荒谬制度中寻求公正,在看透虚伪时的破碎和坚强又让人怜惜。场景恢弘壮观,主要人物塑造丰满,通过男性凝视、性暴力和司法不公为女性发声,152分钟的时长做到面面俱到的同时虽然相对减少了女主的戏份没有着重刻画女性意识,但我想没有人会忽视jodie co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