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芽之旅

动画片日本2022

主演:原菜乃华,松村北斗,深津绘里,染谷将太,伊藤沙莉,花濑琴音 ,花泽香菜,松本白鹦,神木隆之介,山根馅,三浦明里

导演:新海诚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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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4 05:54

详细剧情

故事讲述生活在日本九州田舍的17岁少女?铃芽遇见了为了寻找“门”而踏上旅途的青年。追随着青年的脚步,铃芽来到了山上一片废墟之地,在这里静静伫立着一扇古老的门,仿佛是坍塌中存留的唯一遗迹。铃芽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将手伸向了那扇门…  不久之后,日本各地的门开始一扇一扇地打开。据说,开着的门必须关上,否则灾祸将会从门的那一边降临于现世。

 长篇影评

 1 ) 从日本民俗学神灵观念看《铃芽之旅》

(首发机核网) 从《天气之子》开始, 新海诚在日本传统信仰和民俗学方面越来越深入,将日本传统的神灵与自然力的内在关系,很美和鲜活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笔者试着将其中的相关元素进行一定的解读。其中大部分资料,主要源于柳田国男(1875-1962)和折口信夫(1887-1953)的著作。两位大师离世距今已经超过半个世纪,现在日本的民间信仰和当时相比,应该也发生过一定的变化,这部分就超出笔者能力了,请各位见谅。

1. 猫猫是神灵,应该是区域性质的守护神

白猫和黑猫,应该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猫。

日本古时候,大部分村落都会相信有区域性的守护神(比如田神、山神),支配着村中的一切。这些神灵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和村民们共同生活,村民们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都会向神灵询问。

神灵的本体是不可见的,村民在村镇门口等地树立石像、石碑,作为神的化身,称为“神体”。也有一些村庄会修建神社的。

猫猫化身的石碑,就是这样的“神体”。

2. 两位“大臣”猫猫

两个猫猫被称为“大臣”。我印象中,黑猫是叫“右大臣”,但不记得说过白猫叫“左大臣”。

这个应该来自神社外廓的“随神门”入口处的两尊守护神像。两尊神像分别佩戴弓箭,分别叫“矢大臣”和“左大臣”。

3. 神灵(猫猫)的移动是自发的,但需要人类的辅助

镇压地震是两位神灵(猫猫)的职责,所以当“引力”即地震之门移动时,他们要随之移动,这是他们自发的行为。但是他们无法完全靠自己达成这一点,而是需要人类的参与。

在日本传统中也是这样,神灵的一些行事,比如传达神谕,需要借用人类的身体才能完成。这些人类的作用,是作为神灵的“媒介”,这些人就是一类特殊的神职人员。巫女、男巫、神子等等,很多时候就是承担这一职责的。

男主的职业“关门者”,无疑也属于此行列。为了方便理解,

所以镇石变成猫猫,不是女主失误、误碰导致的。相反,是以女主为媒介,来实现自己的职责。

此时的玲芽,本来就具有了“巫女”的属性(后面详说);同时,因为女主对神灵发出了邀请,导致这个过程发生了扰动(后面详说)。

为方便理解,下面笼统地将男主、女主的神圣身份称为神官、巫女。严格来说,并非所有的神官和巫女的职责,都是与神灵直接沟通、作为神灵的直接中介,这里不再细究。

4. 玲芽的“巫女”属性

在片中几个场景,都显示了玲芽的巫女属性。

最明显的,当然是她能够看到“引力”的具象化。大部分观众应该都认为,是因为她碰触了神灵(猫猫)导致的。

这个可能是事实,但玲芽获得这个能力的时间点,也有可能比这个更早。而是4岁经历地震时就获得了。

在片中多次显示一个场景,就是一位身穿神职服饰的女性,在大门前向4岁的她走来。

毫无疑问,导演是想要引导观众,认为那位女性是玲芽的母亲。至少笔者就这样猜测过,所以猜测玲芽本来就出身于巫女世家。 后来导演当然是推翻了这一预期,玲芽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人不是玲芽的母亲,而是未来的玲芽自己,穿着的是作为神官的男主的衣服。

这个镜头,有很强的象征意味,是巫女身份的传承。所以,笔者认为,从那一刻,小玲芽就具备的巫女是资格,并且在日后注定要成为神灵履行作为时的中介。

那个三条腿的椅子,就是传递的信物。 所以玲芽确实是被传了衣钵的巫女世家,只是是从她自己这一代开始的,通过常世的时间重叠,自我赋予了这一权位。

5. 行事诡秘的神灵:自然力的应对者

日本有“八百万神”之说,这体现了万物有灵的思想。

神灵是自然力的人格化”,是一个常见的结论。笔者认为,这么说不算错,但不全面。古时候人们对各种未知的、诡异的自然力感到惶恐,于是将其作为神灵进行崇拜,希望多福少宰,这是各文化中普遍存在的现象。

日本的“自然神”并非仅仅对自然现象、尤其灾害现象本身的崇拜,还有很大的比例,是被认为是具有“镇压”灾害的力量的。

黑白两只猫猫,就属于这部分神灵,他们可以认为与自然力伴生和对抗而来的“自然力”。因为是对自然力的应对,所以也随着自然力而千变万化。

因为自然力是诡秘、不可捉摸的,所以作为应对的自然神同样是诡秘的。

而且神灵未必总是“善”的和温和的,日本就有狂暴、破坏性的“荒神”这一类神明。而后来普遍视作善神的“福神”,在更早的时代,也和荒神一般恐怖。

比起单纯的善恶,神灵更多是有着自己的行事逻辑,人类是很难捉摸的。

片中使用了一般认为性格不可捉摸的动物——猫,作为神灵的化身,就是体现了这一点。

6. 与神灵“结缘”

因为日本的神灵是不可捉摸的,很多时候是可怕的,所以轻易与神明建立联系是危险的举动。

玲芽对白猫说“来我家住吧”,就是对神灵的一个邀请,神灵同意了,于是两者建立了契约,这就是“结缘”。

从此这个凡人就对神明负担有某种义务,但同时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庇护、获得神谕等等能力。但是,因为神明行事诡秘,如果触犯禁忌或惹神明不悦,可能会是很大的麻烦。

比如著名的座敷童子,如果接受邀请入住一个家庭,这家就会越来越兴旺。但如果座敷童子离开,这家就会很快衰败。

在故事中,本来神灵白猫要以玲芽为媒介,进行前往下一个大地震之门的移动。但在这个过程中,玲芽又和白猫发生了“结缘”,要迎神明回家。神灵的两个去向是矛盾的,但两个契约同时有效,于是发生了混乱。

于是,白猫的解决方案是,将镇压地震的神职转移到男主身上,自己则随玲芽回家成为她的家神。于是矛盾解决,两全其美。

但问题是,作为凡人的男主化身的椅子,能力是不够镇压新的关东大地震的。虽然暂时中断了地震,但引力还是在一直在积蓄肆虐,临时镇石摇摇欲坠。这个巨大的灾难,必须黑白两位本来的神灵,才能镇压住。

所以,最终还是白猫退回了成为玲芽家神的契约(“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生活了”),回到原来的神职上,压制了大地震。

 2 ) 《铃芽户缔》译名问题

我支持此译名的理由:

先看看原文的“戸締まり”在《大辞林》中的释义:

戸締まり(名)スル: 出入り口の戸や窓などを締め、鍵をかけたりなどして、外から入れないようにすること。

简而言之:锁门。

我们知道锁门实质上就是将本可以活动的门扇通过插销之类的装置与固定的门框连结,使门扇无法活动从而达到阻止通行的效果。

接着看下中文中的“户”“缔”二字:

户:半门曰户,象形。——《说文解字注》

也就是半开的门,“门”是两边对开,从繁体“門”字形可看出。

缔:结不解也,从糸帝声。——《说文解字注》

缔:结在一起。屈原《九章》:“气缭转而自缔。”引申为缔结,订立。贾谊《过秦论》:“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古代汉语常用字字典》

相关词:缔连,缔合,缔结,缔约,缔交,缔盟,缔婚等。这是由物理的连结引申向抽象意义的连结,是汉语发展过程中的词义扩大。

可以看出,“缔”字含义与锁门动作本质上的共通处,因此,用“缔户”表示锁门,虽然是日语用法,但作为中文也是成立的。

接下来是语序问题,按照中文语序,门是被锁的,是宾语,应在动词后,“锁门”应当对应“缔户”,译名保留日语“户缔”是否不恰当呢?

请看中文中的例子:

“兵挫地削,亡其六郡。”《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兵”被“挫”,“地”被“削”。“户”被“缔”。

这样的句子中,受事者置于动词之前,成为焦点。

因此,“户缔”语序在中文中没有问题。

接下来是美感。

这一点,我想先介绍一下由俄国文学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理论”:

“给平常的事物赋予一种不平常的气氛,这是很好的;人们喜欢被不平常的东西打动。在诗歌中,这种方式是常见的,并且也适宜于这种方式。”

陌生化理论在文学上有着广泛应用,我国古代也不乏有诗人用字求新求奇求险,不遵成规,不落窠臼,为的就是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延长读者的感受时间从而增加美感”,而汉字的含义不断丰富的过程,也离不开创新的用法。因此如果以“我们古代用‘阖户’,用‘闭户’,又不用‘缔户’”为由反对此译名,未免有点低估汉语的创造力,容纳力,生发力。

大家或许听说过,“取缔”这个词,就是近代由日本传入,而在它在现代汉语中的含义“明令取消,关闭,禁止”中,我们难以发觉与“缔”字本义“系结”的关联,但这个词依旧为我们的语言系统接纳并且固定下来。而“铃芽户缔”不仅意思上可以得到解释,同时“缔户”并不作为固定用法进入汉语,只是一部电影的译名中临时的语言现象,这样看来,大家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此外,电影的标题并不承担让观众一目了然地知道作品讲的是什么的功能——我们有简介。也并不追求一定是在语法上准确无误的,表达上符合语言规范的,能让人从字面上直接了解含义的。标题,完全可以以简洁的音韵美和形体美为导向,即使要以会变得“不知所云”为代价。何况本例还可以得到解释。

综上所述,我认为“铃芽户缔”作为《すずめの戸締まり》的中文译名,虽然表面上是删去了所有假名而已的粗暴移植,但实际上选词含义通顺,语言结构有据可循,印象上整体简洁约练,是可接受的,合适的,甚至优秀的。

2023年2月12日编辑:

想补充一下,好多小伙伴的回复看上去是把不同的译名完全对立起来了,只要支持某一个就一定是在否定其他,这篇文章的所谓“支持此译名的理由”,就只是阐述一下我认为“铃芽户缔”作为译名可以接受甚至好的原因在哪里。这种过程不存在对其他译名的攻击,也没有要粗暴地把不同喜好的人区分开来贴上“雅”“俗”“文艺”“土”等任何定式的标签,更绝没有要贬低喜欢其他译名的小伙伴们的自身价值。

译名并没有唯一的标准答案,实际上后面的几稿“铃芽的门锁”,“铃芽之旅”,我也认为很得体很恰当。“铃芽小姐来锁门”我虽然觉得有些欠考量,但如果你喜欢,我也相信你一定有个人的理由,如果你愿意花时间组织语言并分享出来,我也非常欢迎。

本文围绕的问题,本身只是一个语言上的小问题,是一个完全可以在轻松随意的氛围中展开意见交换的问题,意见的分歧很正常,因为大家对文字的感觉各不相同,对“电影标题”应当具备的特征也都有自己的标准,我发文的目的并不是要让大家都来认同我,认同“铃芽户缔”为最好的答案(这一点我自己也并没有断言),只是想分享自己的感受和随之的一些思考。

所以,支持我也好,反驳我也好,希望大家友好地发表观点,谢谢。

 3 ) 我喜欢的,是那个追随着你的自己啊!

一男一女,以奇幻方式遇见的两位主角,为了一个共同的奇迹使命产生羁绊,走过一段少年的旅程,这大概是新海诚的故事基底。他甚至尝试用这种简单纯粹的两人关系承托一切复杂表达。

不同的是,这次不用画男主角了,因为男主直接变成了一把三条腿的椅子。

同样是以超现实的方式去描写灾难,《铃芽之旅》这一次触及的却是对于日本民众来说更切身的地震。于是,在兼顾本土性和银幕景观的同时,新海诚依然希望以荒诞又治愈的主角关系来为这种沉重铺底。

从看到男主角变成小椅子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觉得离谱了,但又觉得,诶,他在搞什么新东西。这好像也是很多人觉得不解的地方,难得这么帅气的男主角,从头到尾却没几分钟人形。

新海诚的纯爱在于,他总是喜欢描绘女孩遇见男孩,但更着重于讲一种去性化的羁绊。当你觉得他们只是同伴时,铃芽亲吻了这把小椅子,而且影片还给了一段椅子视角看铃芽的POV镜头;当你期待他们会向恋人的方向发展,两个人又回到了同伴的关系。

一是铃芽珍重的童年小椅子本身代表着一段被损毁的记忆,而男主的附身让这段记忆鲜活起来,这很符合我们常见的爱情那种“你让我完整”的说法。

二是,假如是椅子,就没有身体,也没有人与人之间的问题了。

把两个人链接在一起的不是点对点的吸引,而是两个人共同被一种更高使命召唤的宿命感,这就让这种感情超脱出了一般爱情电影那种多疑、易碎的范畴。当然,这不是一部爱情片,只是它其中的爱情元素,也不是好莱坞那种性征强烈的爱情元素。

看到结尾时,突然想起今敏的《千年女优》:女主同样是在对男主角的迷恋敬仰和追随中经历了好几种不同的生活,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她寻找的男主早就死去了;然后她说——这也是让《千年女优》如此不同的地方——“我喜欢的,是那个追随着你的自己啊!”

日本故事里很喜欢描述这种对超乎人之上的某种精神力量、也可以说是执念的追随。但是当这个神秘力量像小猫咪一样乖乖靠在你脚边的时候,你并不想要它,也不想拥有它,那时你就知道,需要开始下一段旅程了。

说到底,我们只是以爱情之名,完成自己的成长罢了。

不管借助爱情还是什么别的,现代人很难再寻到这种精神力量,老天也不会突然拍拍你的肩膀,为你降下一个最高使命。所以这种程度的羁绊,多多少少来自现实里的信仰空缺。

除了男主变成小椅子,电影里还有很多一半鲜活一半匪夷所思的设定。比如男主、女主和作为守门石头的小猫咪大臣,构成了一对相互制约的三角关系。猫咪大臣想要自由,就想把男主变成守门石。

但这是恋爱那种三角关系吗?好像也不是耶。少女、椅子和小白猫,怎么说都不会想要相互占有的,他们更像是相携一程的伙伴。

铃芽在持续旅程时,收到了很多女生朋友的帮助,一直苦心抚养她的小姨也在找她。有个段落我很喜欢,在铃芽生气反抗时,小姨也突然暴走,说了一通“很后悔养了你,你阻碍了我自己的生活”之类的话。

后来两人和好,一般人在劝慰时可能会说,那是气话别当真。但铃芽的小姨对她说,那确实是真心话,但那不是全部。

小白猫和大黑猫,铃芽和小姨都是充满热情、混乱但赤诚的新一代人,而沉默、包容、大地一般的上一代则在默默地供给,并收拾他们的小烂摊子。

不管是铃芽与女孩女人们,还是铃芽和男主,其中更重要的东西都是互助和羁绊。

新海诚在《铃芽之旅》里铺开了一张散点透视的画卷,而并不着意于让一切都严丝合缝、合乎情理,因为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假如像做阅读理解那样机械地看,片子想表达的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在灾难后继续前行的勇气之类,但是围绕这条沉重的线,他极尽所能地加上了许多彩色的点缀。这种充满象征感的讲述方式,也把超现实背景所能做得发挥到了极致。

我比较喜欢的一点是,电影的末尾延续了两人的任务和日常,而不是在一起happy ever after。毕竟这里是铃芽之旅,而非铃芽之爱。

几次关门的核心位置都发生在曾经人气旺盛,如今被遗弃的土地之上。虽然这种设置颠倒了因果,但正如电影想说的,被遗弃的土地就像死去的记忆,假如只是压抑它,不再去理它,那总有一天,人也会被迫去好好直面它的动荡。

用关门的方式去阻挡蚓厄(是这个名字吗我忘了),不是哪一次做得好就能一劳永逸的,而是在将来依然会不断发生的。也就是说,即使治愈了这一次的伤痛,下一次也开始会有新的破坏发生,你只能一直呆在旅途中,学会应对它的方法。

人生活在他们的环境中。

同样的,恋爱、伙伴或家人,都不仅是简单的一对一关系,而是两个生活在自己的网状关系中的人相互靠近的尝试。成长则是网状关系中的成长,与周围的人,与周边的环境和景观有很大关联。哪怕有人感觉自己只是孤身一人,他同样和他生活的环境一起置身于这张复杂的网络中。

坏消息是,任何同伴、亲人、爱人都不永恒;好消息是,所有创伤、空缺和孤独也绝不永恒。

 4 ) 《铃芽之旅》废墟之上盛开的奇景——新海诚的十年下坠

文章首发“深焦 DeepFocus”://mp.weixin.qq.com/s/eVKdtzFL6AudCzvnFbxPpA

此前笔者写过的相关文章,一些观点和文字有沿用到本文的:

关于世界系但绝非世界系的《天气之子》 ——此时此刻的“我们”,不再沉默://movie.douban.com/review/10638796/

“我们”的现实正蠢蠢欲动——二十一世纪 10 年代日本动画电影关于“真实”的转向考察://zhuanlan.zhihu.com/p/579035072

《铃芽之旅》的中国大陆特供版海报暗藏了电影中的标志性景观——废墟大地的小楼上“载”满了船只,宛如不合时宜盛开的钢铁之花。那是新海诚动画的幻想景色吗?不,这是血淋淋的现实。这是十多年前那场影响深远的地震——“311”东日本大地震所留下的风景,当时日本东北许多沿海地区还受到被地震引发的海啸的侵害。其中,岩手县大槌町赤浜地区一艘被冲上一座二层民宿屋顶却几乎无损的大型双体船,成了传达当时海啸之可怖的标志性风景。

新海诚的三部后“311”电影《言叶之庭》(2013)《你的名字。》(2016)《天气之子》(2019),都选择将“311”置于后景、隐喻化。而《你的名字。》《天气之子》和《铃芽之旅》最近越来越多人评价为新海诚的“灾难三部曲”。这部在疫情时代后开始创作的电影——是新海诚,甚至可能是日本动画前所未有地如此将“311”置于前景的作品,民宿上的船只这一风景便是这种前景化的象征。新海诚在官方访谈集《新海诚本》中说到自己这次做好了准备描写现实中的灾难。

在新海诚的创作坐标中,《铃芽之旅》应如何安放?这有必要回溯一下新海诚一零年代的创作。

▪️置于后景的匿名灾难事件

在谈新海诚的新作《铃芽之旅》,请允许笔者将时间往前调。

2021 年 1 月,日本电视台首播《天气之子》之后播出的特制短片中,新海诚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世界一眨眼间变了。可能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就算这样,我们也要在这世界活下去。只能活下去。所以至少,吃着、笑着、陷入恋河、哭着、生气、吵架。即便如此,哪怕多笑一秒也好。只要你珍惜那一瞬间。没关系,我们、我们的世界,一定,会跨过这道坎的。”

该作和新海诚的前作《你的名字。》一样都影射了“311”。新海诚这段话也意味着,上映于 2019 年的《天气之子》似乎可以连接起后“311”的叙事无缝接轨疫情时代的叙事,那么这是一种投机的话术吗?

至少对于日本人来说,“311”叙事与疫情时代的叙事有着根本的不同。“311”之所以能能被前景化、特权化并反复在文艺创作被提及,是因为这是民族的记忆。同时,地震是一瞬间的,许多结果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决定。面对地震这个事件,无论电影讲述的是发生一瞬间,还是发生之后或之前,其实都赋予了“后”的属性(所谓“后311时代”)。因此后“311”叙事的文艺创作泛滥是无法避免的。

评论家宇野常宽指出过“311”的某种必然性:“地震没有创造出明显的从日常到非日常的转变的环境,而是营造了一种被潜藏在日常中的非日常所控制的情形。”[1]这也意味着,非日常的危机一直都存在,“311”只是刚好是让非日常显形的那个事件罢了。而动画导演几原邦彦也有过相似看法,他说:“小时候就一直听说的‘早晚会来的大震灾’,这种视觉上的剧变终于发生了。而且,那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华丽的奇观。因为这场灾难,许多人比起破坏的奇景,更多地陷入了对自己生命的深刻思考。”在这种思考下,他对自己担任原作和导演的、在 2011 年 7 月开播的电视动画《回转企鹅罐》的结局进行修改,也让该作成了最早反映“311”情绪的商业动画之一。

《回转企鹅罐》

“311”就像是一场注定到来的无常,在这一意义上,疫情作为事件和“311”的属性几乎相反,疫情不仅不独特、非国族民族的,具有全世界的普遍性,还是向着仍无法看见的终点无限延伸的事件,至少我们还无法想象疫情消失后的世界,电影如何处理好这个正在进行时的无常也是一道难题。

在实拍电影领域,从第一部对“311”作出反馈的虚构创作、由园子温改编自古谷实2001 年的漫画《庸才》的同名电影,许多实拍电影创作对处理“311”这个事件都倾向于一种前景特权化的处理,这部首映于 2011 年 9 月 6 日的电影加入了“311”的背景,并直接描写主角在这次事件之后的内心变化。而如今“311”过了十余年,近年如滨口龙介的《驾驶我的车》(2021)、诹访敦彦的《风的电话》(2020)等(《铃芽之旅》和《风的电话》在某些地方还很相似,都讲述“311”直接受害者的主角从西南走到东北、寻找“311”记忆原点的公路片),都仍然将“311”这个事件置于电影的中心,有的利用“311”寻找超越现实的可能性,但也有不少电影陷入了“311”的泥潭,让可能性靠着“311”的中心聚拢。

《风的电话》

无论是新海诚,还是其他在创作上明确受到“311”影响的动画,都选择将“311”置于后景、隐喻化,甚至是该事件发生后的头几年,日本动画都没有直白地表现这种现状,不如说天生钟情于幻想的日本动画,都仍然继续着各种幻想世界的故事。就连明确打着纪念“311”十周年名头的动画电影《海岬的迷途之家》(2021)《扶桑花之舞》(2021),都选择对那场灾难进行“匿名”。那么是否这就能说,日本实拍电影有直面现实事件的勇气,日本动画是窝囊而怯弱的呢?绝非如此。

说回开头的《天气之子》, 该作的灾难事件——雨灾看似再最后才出现,但其实灾难本身、或说非实际的灾难从一开始就存在——帆高第一次来到东京,目睹到的关于城市的现代灾难,他无法在这个看似完善但实际是废墟的现代城市正常生活。在关于《天气之子》的评论中我写道:“《天气之子》故事设定在了‘311’的十年后(加注:这个背景线索藏匿在电影的某些画面中),更有意加强了该事件的‘后’的概念:如此灰蒙蒙的城市景观既利于影片情绪、氛围的塑造,也是象征灾难与危机已经翻越了曾经所处的后景,成为了的司空见惯的日常的一部分。”[3]

《天气之子》

正因为《天气之子》选择了将灾难匿名、后置,“现代日本的灾难-‘311’”——这之间横杆被解体,甚至灾难也不再属于日本,具备了普适性。因此《天气之子》这部诞生于前疫情时代的电影可以“投机取巧”地获得疫情时代的视角,正如一些诞生在“311”之前的电影也经常被人解读为对“311”这场对于日本社会必然到来的非日常灾难的预言和隐喻。

▪️三部曲和一个奥德赛

正如前文所说,《铃芽之旅》取消了对灾难事件的匿名,新海诚的这种变化同样也不奇怪——若熟知新海诚在一零年代的作品演进的话。概括地说,新海诚作品,这艘大船在一零年代宛如逐渐露出在海平面,《天气之子》则作为他这十年来最激进最私人的一次表达如海啸把船冲上岸,最终我们才见到了《铃芽之旅》——屹立于屋顶上的船只。

《你的名字。》是新海诚首部明确以“311”这个社会背景为启发、并隐喻“311”的作品,讲述女主角宫水三叶与男主角立花泷灵魂互穿交换身体,最后发现这个不明现象引向了一场摧毁三叶家乡的天灾——陨石坠落,泷在探寻三叶的真相时,也决定拯救必定死于天灾的三叶及其身边的人。虽然该作陨石灾难这个事件占据全片重要位置,但陨石砸向地面、第一次直观呈现真正的灾难画面却被安排在了片子最后,此前都没有正面描写灾难的画面,而灾难本身也是影片中段才作为一个悬念来揭示。也就是说,灾难是被悬置的,在通过时间的回溯与身体的交换不断重复确认关系的少年少女面前,灾难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么在“个人-世界”这个关系中,世界的一端什么是重要的?那就是灾难前的生活,尤其是灾难前的那些深藏乡土文化、地缘政治的日常生活与村落关系。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其实是讲述灾难前的故事,而且是侧重于乡土乌托邦。在这一点上,新海诚又与庵野秀明形成鲜明对比。庵野秀明的动画电影《新·福音战士剧场版:终》(2021)同样出现了前现代的村落描写,但实际上正如他导演的实拍电影《新·哥斯拉》(2016)中可以清晰看出政府机构如何组织作战与救援、即能看到系统的运作一样,《新·福音战士剧场版:终》的村落同样描写的是原始的人类系统是如何运作的。新海诚显然不关心这些系统,他关心的是三叶作为村落一条线的讲述中心,从三叶延伸、生成的她所看见的、所生活的世界。

《天气之子》讲述了从家乡辍学、逃来东京的少年帆高,却发现东京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靓丽,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两个拟似家族般的居所,一边是他和女主角阳菜及其弟弟凪,一边是圭介及其侄女夏美。阳菜是个可以操纵天气的女孩,然而她这份来自母亲赋予的能力最后却引发了整个东京陷入水灾,而帆高最后选择拯救阳菜更是导致几年后东京成了水城,城市面积大规模变成水体空间。

《天气之子》和《你的名字。》有个很重要的区别就是,后者的东京光鲜亮丽(尤其是通过泷的身体初次来到东京的三叶,她所见的东京),前者的东京宛如现代文明的废墟,帆高在东京的生活,与其说是“生活”,不如说是在东京“生存”;后者侧重乡土乌托邦,前者乡土的景观近乎缺席,片中的主要角色包括圭介、夏美都是非东京原住民,明明有这样的设定,然而关于他们家乡的描写基本没有(只有帆高的家乡在片尾出现了一下)。虽然这两部作品各自的灾难详情在影片最后才真正被披露(陨石坠落、暴雨降临),但其实《天气之子》的“灾难”其实一开始就存在,那就是帆高第一次来到东京,目睹到的关于城市的现代灾难,他无法在这个看似完善但实际是废墟的现代城市正常生活。

《你的名字。》是灾难前、乡土日常风景,即使少年少女改变了自身的命运,让世界、历史、个人都成了复数的存在,但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到来的灾难(正如前文说的“311”是注定到来的无常)最后依旧“如期”到来,毁了家乡这一切,最后这些失去家园的乡下人不得不来到东京生活;《天气之子》从家乡逃到东京生活,看见了灾难后、现代城市的废墟风景。如此看来,《你的名字。》就是《天气之子》这个上京故事的前传。

《铃芽之旅》则是进一步《天气之子》的主题,讲述了生活在九州的少女铃芽因为不小心打开了当地废墟中的“往门”,导致“往门”里的世界“常世”(死亡的世界)的灾难力量涌入现实,从而引发地震。男主角草太则是去往日本各地关闭这些“往门”阻止地震发生的“闭门师”,然而草太的却被猫妖“大臣”封入了铃芽母亲的遗物中——一把缺了一只脚的椅子,就这样他变成了一把能跑能说话的小椅子。怀着对草太的恋慕与责任感,铃芽决定和草太踏上了“闭门”之旅。这次旅途从她所居住的日本西南部,经过草太居住的东京,最后去往她的东北家乡,也就是“311”的灾区,也就是从陌生的乡下到陌生的城市再到家乡的乡下。宛如代替了《你的名字。》的三叶回到自己那已然消逝的家乡一样,三部曲串联起一个隐藏的奥德赛叙事,而铃芽的闭门行为也构成了重建已然失落的秩序的作用——“已然”是讲述这个注定的无常的关键词。

正是这样一场游览日本各地废墟的旅程,才能创造脱离日常生活空间的废土末日世界。正如废墟遍布日本各地一般,灾难的记忆也从《你的名字。》的乡村、《天气之子》的东京扩散到了全日本,宛如后“311”的光景一步步变成全日本的集体记忆一样。“这个世界中的人们不是在害怕即将到来的灾难,而是灾难已经和日常生活形影不离,人们无可奈何,只能接受。”新海诚如此写道。[4]

而新海诚更往前的作品《言叶之庭》同样也在他的后“311”创作坐标上,以孝雄为百香里量脚定制鞋子为轴线,新海诚聚焦了身体用来接触大地的足,以两人所在的东京新宿御苑的一座小亭为中心,展开了对整个东京城市的描写。“2011 年 3 月 11 日地震后,我们才知道自己脚下踩的土地是多么脆弱。地质学上的日本列岛,地缘政治上的日本国,作为基础设施的我们的杜会和学校是多么的不稳定、特殊和孤独。而以震灾为契机的另一个意外发现是,无论在怎样的状况下,日常生活都是存在的,不管脚下有多么不稳定,人们都会留在那个地方继续生存下去。(中略)东京的风景也许会因为几年或几十年内可能会发生的严重灾害而产生巨大变化,所以我想把在这片摇晃大地上的日常生活,作为行走脚步的故事预留在动画画面里。”[5]

《言叶之庭》

《言叶之庭》的朴素日常描写策略,则与新海诚更前一作《追逐繁星的孩子》(2011)形成对比,讲述生活在山区村落的少女明日菜此前邂逅的少年瞬突然死亡,她离家出走,和失去妻子的老师龙司一同闯入黄泉之国“雅戈泰”,寻找复活瞬和龙司亡妻的方法。或许很多人会认为全程创作于“311”后的《言叶之庭》是新海诚的转型之作,但《追逐繁星的孩子》同样也暗藏着新海诚最重要的转折点,这种转折点也延续到了《铃芽之旅》之中。

▪️“新海动画”一零年代表现史

我认为新海诚的动画制作方法论存在三次转折点,第一次是首次尝试集体作业和商业动画制作模式的《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2004),第二次是题材明显区别于以往、首次采用制作委员会制度的《追逐繁星的孩子》,第三次是则是《铃芽之旅》——加入了更多的 CG 表现,为了表现变成椅子的草太,本作还新增了一个从未有过的职位“CG 角色演出”,由在 CG 动画公司“Polygon Pictures”有过出色表现的濑下宽之(《哥斯拉 怪兽行星》《希德尼娅的骑士 第九惑星战役》导演)担任,可见制作体系再一次发生变化。本文要谈的关键是《追逐繁星的孩子》,因为该作隐藏了解锁《铃芽之旅》的秘密,还隐藏了新海诚作为作者的决定性变化。

浅白地对比《铃芽之旅》和《追逐繁星的孩子》能发现两者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一是两者都是直接讲述死亡、去往死亡的世界(雅戈泰、常世)的公路电影。二是两者存在许多角色性质的对应,比如象征奇幻的灵媒都设置为猫型动物;以女性为主角,怜悯女主角的家庭中父辈角色都是缺席的,明日菜是父亲早逝、和母亲生活,铃芽是父母因“311”双亡,和姨妈生活,而她寻找的与其说是家庭的记忆不如说是母亲的记忆(结局揭开了小时候的铃芽在常世见到的“母亲身影”其实是现在长大后的自己,这也暗示着铃芽具有母亲的形象——和新海诚以往作品的女主角一样);还有关键男角色都是长发美少年。三是两部作品都描绘了受伤与残缺的身体:如《追逐繁星的孩子》中瞬为了救明日菜导致手臂受伤,《铃芽之旅》在这个情节设置上可谓如出一辙,草太所变成的小椅子也是因为“311”导致缺失一条腿,而《追逐繁星的孩子》老师龙司为了复活亡妻付出了失去一只眼睛的代价,直到最后他释然放弃这个执念他的眼睛都没回来。而最重要一点是两部都把“下坠”这个运动作为重心——准确来说,从《追逐繁星的孩子》开始,下坠成了每一部新海诚动画的重心。

新海诚可称得上是 SF 作家的时期大概到《秒速5厘米》为止,这段时期的新海诚钟情于许多 SF 作家反复讲述的人类自古以来的经典梦想——飞天、上升,这大多数情况下都被赋予为怀着敬畏之心探索未知世界的意义。新海诚这一代创作者深受七八十年代日本动画的影响,这期间诞生的《机动战士高达》(1979)不用说,是少年去往宇宙作战的故事。在八十年代响彻名声的宫崎骏同样也是著名的飞行机器爱好者,《风之谷》(1984)的末世废土世界观就少不了飞行工具,这个到处都是毒素的世界似乎不允许人类用脚亲自接触地面;《天空之城》(1986)中,少年巴鲁的父亲是冒险飞行家,巴鲁被父亲拍成照片的“天空之城”所吸引,早逝的父亲的形象与远在天边的天空之城重叠,这也吸引着他飞往天空;宫崎骏晚期的《起风了》(2013)中,少年时期的堀越二郎在梦中与意大利飞机设计师卡普罗尼成为朋友,堀越因为视力问题无法成为飞行员,转而成为飞机设计师,这正如宫崎骏通过动画曲线圆满飞翔梦的写照。庵野秀明在大学时的社团组织演变成的动画公司 GAINAX (制作《新世纪福音战士》老 TV 版的那家),同样也影响过新海诚,该公司第一部作品《王立宇宙军 欧尼亚米斯之翼》(1987)就是讲述未来文明和科技衰退的社会,科学家和冒险家寻找古代的科学技术、并排除种种政治和世俗困境,竭尽全力制造火箭并飞向宇宙,该片的结局,火箭飞向宇宙后,影片安排了一段串联起人类社会科技文明史的蒙太奇,在积极的意义上也歌颂了人类自古以来追求上升的梦想从未变过。

《王立宇宙军 欧尼亚米斯之翼》

新海诚早期的作品同样深藏这样的上升运动:《星之声》(2002)这部作为其个人独立动画的集大成之作就设置了一个为了对抗外星人入侵不得不和男主角分离、飞往宇宙的女主角;《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将女主角与世界存亡关联,并设置了一座通往宇宙的白色巨塔象征世界的权力,为了拯救女主角,两名男主角制造了飞机飞往白塔的上端;即使是描写日常时间的《秒速 5 厘米》也在第二个篇章中安排了在种子岛发射升空的火箭,地面上的人望着升空的火箭,宛如再也无法追回远去的关系、见证彼此关系的不可复返。就连新海诚主导的美少女游戏《ef》系列开场动画(2006-08)都设置了通往天空的旋转阶梯、向上飞的纸飞机,以及角色都在追随这些上升之物却无法追上,被重力束缚的关系导致的不可能。上升构成了早期“新海动画”的重要风景。

然而《追逐繁星的孩子》中,此前“新海动画”的风景不再,下坠才是重心。本应该是男主角的男孩却意外死了,而且这个男孩瞬此前还带领过明日菜进行下坠运动(抱着明日菜从桥上跳到地面却相安无事),却疑似摔死在下游的河边,无人知道他的是他杀、自杀还是意外。面对告知她死讯的母亲,明日菜还表示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句:“他是不可能摔死的。”她相信拥有下坠之力的少年并不会因此摔死。此处少年的意外死亡和剧作的意外转折,这个意外之意外构成了作品的核心,本片去往死亡世界的旅程,实际上就是明日菜接受这个无法预测的意外是事实、接受这个突然袭来的永恒丧失的过程。

《追逐繁星的孩子》

可以说,这部作品之后,“新海动画”的风景发生了颠覆性变化,上升皆是为下坠做准备。在《铃芽之旅》中,下坠运动都被分布到了最重要的两段情节中:第一段是灾难力量“蚓厄”从东京的往门涌出,铃芽抓着升空的蚓厄上升到了空中,蚓厄在空中盘踞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铃芽用椅子草太封印了这次的灾厄、蚓厄消失后,她被灵猫“大臣”保护着下坠跌落东京的河道中(这也让人想起《天气之子》中新海诚对东京的河道水体空间的描写),正是这次坠落铃芽才发现了深藏在东京下水道的、被人遗忘的古代城门,这也是东京通往常世的往门,同时也“虚构”了一个东京这个现代城市的历史文脉秘密;第二段则是铃芽踏入往门拯救被封印的草太,同样也是从空中坠落的运动,之后她和草太同时封印家乡的蚓厄时,也在灵猫的帮助下从天而降,两人同时利用重力的下坠牵引把“要石”插入蚓厄中,从而封印了灾厄。有意思的是,蚓厄引发地震的方式也是从往门喷涌到半空中,当蚓厄落到地面时地震就会发生,而最后被铃芽他们封印住的蚓厄变成泥土落到地面时,这些长条的泥土化作了被植物覆盖的山脉,这种结果又和地震的殊途同归——落叶归根,通过下坠的方式回归大地。那个曾经憧憬天空的新海诚变得更依恋大地乡土,若《天气之子》最后从云层坠落到地面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么《铃芽之旅》则会是最有力的一次例证。

这难道不是《你的名字。》结局的一种变奏吗?《你的名字。》一开场,泷仰望天空看到的那个划过夜空的美丽“流星”,这颗“流星”的结果最后才描绘出来,坠入地面引发巨大爆炸,暴风摧毁了村庄,最后砸出了一个巨坑——宛如《铃芽之旅》向天空喷涌的蚓厄最后结果是砸向地面一样,这些奇观之物最终都通过引发大地巨变的方式回归土地。从动画表现上来说,《铃芽之旅》最后两人通过重力下坠的方式封印蚓厄,导致的爆炸与暴风等自然现象,两部作品都以自然主义写实的作画来表现这些现象并达成视觉奇观,同样也是殊途同归的。而下坠也并非与消极意义相连,不如说新海诚一直都在消解“上升-积极”“下坠-消极”这些二元区分的意义,上升可能是消极的(飞向天空也伴随着生命危险),被重力牵引的下坠也是可以歌颂的。《你的名字。》正是花了整部片将陨石的下坠逆转成可歌颂的“美丽的风景”。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

在我看来,关于重力的描写是日式自然主义写实动画的永恒话题,正如前文所说,新海诚在《追逐繁星的孩子》这部以下坠为重心的动画首次尝试这种表现,这部电影所学习的吉卜力动画——尤其以高畑勋和宫崎骏为首的动画——擅长的正是自然主义写实表现的动画。这里需要插叙一段简略的日式动画表现史:七十年代,高畑勋、宫崎骏等从东映动画电影走出来的动画人,在《阿尔卑斯山的少女》(1974)《未来少年柯南》(1978)等电视动画中追求一种动画性的写实复归,这和当时电视动画不重视动而重视静止画视觉效果的有限动画区别开来。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以动画师中村孝矶光雄、井上俊之、宇都宫理、冲浦启之、大平晋也等人为首发动的写实风格作画革命,虽然细分上的方法论不完全相同,但总体来说都在动画中追求表现给人真实感的立体与重量,尤其是表现如何显得真实的动上有了重要突破;另一方面,押井守在动画电影《机动警察 Patlabor 2》(1993,新海诚在《天气之子》《铃芽之旅》都在一些片段中参考了该作)中建立了一套系统化的 layout 制作体系,这部作品利用这套体系让写实主义的动画影像透视更精准、更接近实拍影像下的摄像机镜头画面,且每个镜头都先预定好采用广角还是长焦进行设计与作画,与人体肉眼的视觉画面作出区别,甚至会在动画中强调实拍摄像机镜头的畸变透视。而零零年代到一零年代的日本动画,上世纪末的写实作品革命的影响在现在早已蔚然成风,随处可见。再加上“Web系作画”与来自动画体制之外的独立势力冲击下,就连这种写实也开始成为一种老派。[6]

冲浦启之导演的《给小桃的信》(2011)便是一部用“老派”的自然主义写实表现重力的动画电影。该作讲述了小桃的父亲意外身亡,她跟随母亲回到位于濑户内海的老家“汐岛”居住。回老家路上,她的头顶上滴下了三颗的水滴状物体,这是此后登场的三个妖怪的原始形态,以从天而降的水滴物暗示了重力的意义。除此之外,一直不敢从桥上跳水的小桃,影片结尾她终于鼓起勇气跳了下去,跳水表现了从上到下的重力规则,对应了开场从天上掉落的妖怪,重力的存在通过前后呼应被强调。无处不在又理所当然存在的重力,勾勒了动画之自然主义写实的美妙。最后妖怪要回到天上时,小桃让他们捎上给父亲的信的情节,经历了一系列与死亡有关的体验之后,小桃才终于正视父亲的死亡,这样从地上到天上的逆重力而行的道别,仿佛违抗重力需要逆反现实的逻辑、费尽动画的想象力才能做到。正因为此前描绘了重力的强度,死亡作为一种反重力的向上力量才显现出了沉重感,这也正是为何学会去注视死亡是一种难以承受之重的原因。死亡通过逆反重力的、存在于想象中的“动”,表现出其应有的现实主义的重量。

《给小桃的信》

我的朋友 rocefactor 在一篇引述日本的动画学者土居伸彰观点的文章中指出:“引人深思的是,虽然新海诚以个人独立动画的标签为人所知,象征其走向商业成功和大众认知的《你的名字。》的影像,却是由在吉卜力动画等大作现场中培养起来的传统动画职人中的精锐们支撑的。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意味着《你的名字。》之成功,在于新海诚首次获得了传统的写实志向的动画观念的配合。在《你的名字。》之前,作为独立动画作家,新海诚作品拥有的作画资源捉襟见肘,这迫使他在影像上养成了一套最小化对于作画需求的方法论。在新海诚作品里,关键词始终是云、星,雨等风景,而非主角们俊俏的五官或是细致入微的举手投足。从这个意义上讲,新海诚的动画美学与传统动画的技术未曾设想的结合,激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和转瞬即逝的耀眼闪光。(中略)从来的写实志向的作画与新海诚式观念的(从根本而言无法真正达成的)结合越紧密,其矛盾就越发彰显,而作品就越发在自我否定的结构中激发其魅力。”[7]

这段话佐证了《你的名字。》作为新海动画表现史第二次转折的集大成,但需要指出文中的一个谬误,“写实志向的作画与新海诚式观念”的矛盾其实早就在《追逐繁星的孩子》中出现,只是彼时还无法实现紧密结合。新海诚在《追逐繁星的孩子》中想要追求的就是那些已经成为经典做派的日式动画写实表现,甚至是模仿起宫崎骏动画中那种异世界的呈现方式(让旅途中的主角充当展现世界的眼睛)。但这两者都并不成功,不仅是作画资源无法匹配这样的写实志向,新海诚也无力表现一个让人对此感到好奇的异世界,也无法表现一个能够作为独立客体存在、拥有独自秩序的异世界。《你的名字。》无疑弥补了《追逐繁星的孩子》的失败,他第一次如此成功地把重力表现出来(以 rocefactor 的举例说明:“在《你的名字。》的高潮部分,宫水三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并滚下坡去,这一场面由写实性志向金字塔尖的原画师冲浦启之作画。在那强烈的违和感面前,恐怕不得不承认土居的议论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也避开了无力描绘世界细部的弱点。《追逐繁星的孩子》中,新海诚想要通过自然主义写实的方式描绘下坠、表现重力,让重力与死亡相连的课题,直到《铃芽之旅》才真正得以完成。

《你的名字。》冲浦启之作画部分在视频 1:35 开始

(《你的名字。》冲浦启之作画部分在视频 1:35 开始)

也不知道谁规定的——写实的动画表现虽然每个年代都不尽相同,但从二战期间的《桃太郎 海之神兵》(1945),到五十年代东映动画制作的《白蛇传》(1958),到八十年代启蒙写实作画运动的《阿基拉》(1988),再到确立新的写实方法论《机动警察 Patlabor 2》……——表现真实性是一直占据各个年代日本动画电影的核心,正如动画学者藤津亮太所认为的那样:日本的动画,围绕着如何获得“真实”而不断进化。[8]新海诚作为独立动画人出身也不例外,只是早期的他以迂回的方式用静止的元素表现真实。新海诚在更为成熟的商业动画制作体系与拥有丰富写实表现经验的团队的加持,也理所当然地向拥有特权地位的自然主义写实表现靠近。当年那个腾空冒出震惊商业动画行业的独立动画人,如今也选择了一条更为主流、更符合大众对日本动画电影认知的路线,宛如他动画中回归人世间的下坠运动。而《你的名字。》这种充满矛盾的真实感也接过了世代的交棒,成为一种新的写实标志,引领着新的潮流。

▪️空庭之门的奇观

新海动画的真实感离不开制造奇观——此处说的“真实”并非意味着一种写实,甚至不一定表现了现实,这是一种绝非客观克制写实的、主观的真实感——在《铃芽之旅》制造的奇观更加极端,除了在镜头继续做加法(加入更多的光表现和镜头动势等),还有加入更多的 CG 的表现后也更突显异质感(比如盘踞在东京上空的蚓厄),但更重要的奇观在于场景的呈现,场景的奇观凝聚于在文章开头说的标志性风景——废墟大地的小楼上“盛开着”的船只。

动画导演山田尚子曾说:“可能我原本就喜欢拍照和写实的影像作品。可是,不是要把写实融入动画作品中。(中略)而是在实际存在和不存在之间,需要画一条非常纤细的划分线,我想在建立起动画世界的基础上,再做出镜头的模拟效果。所以算是‘动画世界中替换变成写实’的感觉吧。”[9]山田尚子这段自白同样也适用于新海诚作品上,即使新海诚作品再怎么强调空间场景的真实质感(甚至是过于美化的质感),也绝非如上述那种客观写实的真实性——与其说他们的作品具备真实性,不如说给观者以“真实感”,名为“真实”的幻象。比如那些极具他个人风格的眩光使用,现实中甚至是摄像机实拍镜头中也并不会出现这样的自然光。他的世界就好像少年少女主角眼中的世界一样,他们的内心世界与情绪外化成世界的奇观,外化成世界的身体器官。

《你的名字。》中,原本交换了身体并互相寻找对方的泷与三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陨石砸出的环形山上,他们分别站在了呈十字形的夕阳照射光的两边,一直无法平衡各自的时间差的两人在此时此处找到了绝妙的中线,正如此时既不是白日也不是黑夜的“逢魔时刻”一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奇迹也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奇迹确实无缘由地发生了,这便是该作最核心的一个奇观。他们与奇迹的出现一样处于一个难以捉摸但又确实存在的平衡点、中线。

正是因为这也并非是一个写实的现实世界,而是充斥着主观且蠢蠢欲动的“真实感”,以下这段情节才能成立:三叶说服作为政客的父亲,让父亲指挥村民避难这个过程是缺失的(这也是前文写到的新海诚不关心社会系统的表现之一),电影只展现了不再迷惘的三叶走进了父亲的办公室,父亲看着三叶坚定的眼神明白了女儿的觉悟。在《铃芽之旅》中,相似的情节则如铃芽毫无缘由就说服了芹泽草太在东北地区、让芹泽载她去东北一段。

但是《铃芽之旅》终究和《你的名字。》不一样,这部通过公路电影的形式呈现了日本各地的某种现实,正如前文所写:“‘311’的光景一步步变成全日本的集体记忆”,这些现实再也无法用“主观的真实感”换取奇观来表现了。然而在本作中,铃芽所游览的一个个废墟正是奇观。废墟是原本的场所功能消失殆尽的空间,在铃芽闭门时,他们召回往日还发挥该空间的原有作用的日常光景、此地各种再朴素不过的日常话语中,其暗含的消逝与已然的意味便让那些日常透露着神奇,更何况新海诚还为这些废墟增添了更多的奇景要素:九州温泉街废墟的一个顶楼中庭出莫名其妙地立了一扇门,细想这扇门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莫名其妙,然而正是这样的莫名其妙的画面却用作电影首张海报,作为电影的一个标志性概念;为了让神户的荒废游乐园不合时宜地亮起灯光,变成一种舞台表演的装置,影片设置了一个发电房被毁坏的情节,并使用 3DCG 的优势做了一个远景大摇镜,让闪烁不该有的光芒的废墟俯瞰山下人们生活的城市;东京下水道出现了不会存在的虚构之物——古代城门,似乎现代城市下方就该隐藏着这座城市的历史神秘一样,是利用都市传说打造的奇观……

随着情节推进,铃芽经历一个又一个奇观,“311”这个事件也逐渐被推向前景、被披露。铃芽的个人体验被拉扯成一种集体的共同体验,这与新海诚打造近似幻象的主观真实感越来越不协调,这可不再只是少年少女主角眼中的世界了。而这种不协调的最大化,正是那个出现在梦境般的常世中载着船只的小楼,此处既有着象征现实的死亡的重量,也有着轻盈的主观幻象。最后铃芽和草太在常世中登上了倒在小楼上的船体,念出了封印的咒语,至此,《铃芽之旅》最后一块奇观的拼图终于完成。

新海诚似乎抱着必须要描绘“311”、描绘现实的觉悟,来完成他作为灾难非直接体验者的社会责任。然而“311”被置于整个故事悬念的中心,铃芽找到自己小时候的日记本,她的日记停在了某年3月11日,这个毫无意外的悬念被揭开时,“311”也在影片中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特权,正如那些成为奇观的废墟一样,那扇毫无缘由立于空旷中庭的门,这幅如同超现实主义般的风景,正是影片对“311”的写照方式。

▪️结语

“新海动画”,以各种奇观为标志的幻想与共同体验的集体记忆、新海诚的动画观念与写实志向之间的矛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其中的一大原因正是新海诚或许以某种方式更接近主流的声音了。值得庆幸的是,《铃芽之旅》并没有滑入让现实问题在主观世界中迎刃而解的陷阱——实在是太多动画在处理“311”时都滑入这个陷阱了,比如前文提到的《海岬的迷途之家》《扶桑花之舞》,明明铺垫了一个现实主义地描绘苦难的基调,但故事似乎只要到了某个关键节点,主角可以通过在幻想世界中拯救自己,从而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在最后,铃芽只能拯救自己,她没办法改变废墟的风景。在那个小时候的铃芽眼中,长大后的铃芽和草太有着成熟的父母光辉,此处并非暗示他们将会组成家庭,而是少年少女主动地成为了可以承担责任的父母,他们可以为下一辈搭建新的世界。

一零年代以后的“新海动画”,《铃芽之旅》注定与《天气之子》形成两个极端。

《天气之子》是因为少年少女的利己主义导致了整个城市成为水体废墟,他们的行为受到了大人们的质疑,甚至是影片外观众也斥责他们的三观有问题。然而即便如此,少年依旧认为自己改变了世界,新海诚也肯定了少年少女肆意的爱。但另一方面,世界的改变确确实实又是负面的。

《铃芽之旅》就像是对《天气之子》进行负责一样:《天气之子》中既然少年少女确信自己改变了世界,那么少年少女同样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负责,因此《铃芽之旅》所做的事就是灭灾,尤其是铃芽也需要为自己不小心拔出要石而负责,为此她付出了一整段旅程,最终才把要石物归原地。《铃芽之旅》中把灾难之门关上这个行为更像是一种社会体验。这三部曲中最后一部,也成了讲述经历叛逆期后,长大成人的入世之道。比起天空,“311”之后的新海诚更钟情描写这些生长在这片大地并在此扎根的少年少女,终究要下坠回坚实的地面继续生活。

《你的名字。》让大众认识新海诚,但那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切身意识自己的身份从独立动画作者成了国民导演,这一次他似乎完全意识到了,并做出了变化。《铃芽之旅》或许是一个偶然,亦或者是某种开始?

注释:

[1] 宇野常宽、Jeffrey C. Guarneri,王晗译(译自 Jeffrey C. Guarneri 翻译的英文版),震灾后的想象力:2010年代的日本御宅文化,2018.7.20,原文来源:Imagination after the Earthquake: Japan's Otaku Culture in the 2010s ,引自《Verge: Studies in Global Asia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15,P114-136,译文来源://zhuanlan.zhihu.com/p/40181408

[2] DREAMER 译,【翻译】《回转企鹅罐》监督几原邦彦x辻村深月特别对谈,2021.7.7,原文来源:輪るピングドラム 公式完全ガイドブック 生存戦略のすべて,幻冬舎コミックス,2012,译文来源://virtualstar.home.blog/2021/07/07/%E3%80%90%E7%BF%BB%E8%AF%91%E3%80%91%E3%80%8A%E5%9B%9E%E8%BD%AC%E4%BC%81%E9%B9%85%E7%BD%90%E3%80%8B%E7%9B%91%E7%9D%A3%E5%87%A0%E5%8E%9F%E9%82%A6%E5%BD%A6x%E8%BE%BB%E6%9D%91%E6%B7%B1%E6%9C%88%E7%89%B9/

[3] 塔塔君,关于世界系但绝非世界系的《天气之子》 ——此时此刻的“我们”不再沉默,//movie.douban.com/review/10638796/

[4] 《新海诚本》中收录的《铃芽之旅》企划书内容;

[5] 新海诚,刘若一译,言叶之庭 : 官方分镜画集,四川文艺出版社,2022,P119;

[6] 本段叙述对以下资料作参考,详见——SFLSNZYN 译,井上俊之×押山清高对谈:什么是作画的真实性——对平成三十年间作画表现史的思考,2023.3.13,译文来源://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878454691594775

[7] rocefactor,Post Cinema——土居伸彰、渡边大辅与2010年代的日本动画电影,2022.10,22,//mp.weixin.qq.com/s/HBTffBGCMcRTxDB-7u3FOA

[8] 藤津亮太,アニメ史の中の『この世界の片隅に』,出自《ユリイカ2016年11月号 特集=こうの史代》(电子书),青土社,2016;

[9] 高濑司,阿波灵译,20 届文化厅媒体艺术祭优秀奖获奖纪念「声之形」山田尚子监督访谈,2017.9.26,原文来源:『映画『聲の形』』山田尚子監督インタビュー「希望を描く"真心の作品"」第20回文化庁メディア芸術祭優秀賞受賞記念,2017.9.26,//animeanime.jp/article/2017/09/26/35438.html,译文来源://baijiahao.baidu.com/s?id=1582701563154413022 &wfr=spider&for=pc

 5 ) 是时候走出少女神话了

这绝对是只有49岁的新海诚,才能拍出来的故事。

在《铃芽之旅》于日本上映的2022年,新海诚四十九岁,做了爸爸,除了写小说,画原画,拍电影,还要养小孩。在东日本311大地震发生的2011年,新海诚三十八岁,有过《秒速五厘米》,还没拍出《你的名字》。他不是直接受灾的群体,却在之后十数年里止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该怎么做?当时还能够做些什么?

这是一个节点。

于是在《铃芽之旅》这里,比起陨石降临、洪水滔天,这个关于“灾难”的议题,被更直接地摆到了台面上来。象征着地震的“蚓厄”,从被铃芽不小心打开的神秘门扉里喷涌而出。直接在背景中出现的311字样,虽然没有言明,却无疑对应了改变一切的那天。在这样的设定下,怀抱着三条腿椅子穿行在日本各处,关闭门扉、阻止灾难的铃芽,以及这背后加持的神话和民俗背景,就成为了新海诚哀悼日本伤痛的方式。

不过,比起把《铃芽之旅》看做新海诚灾难三部曲的终章,我却更愿意把《铃芽之旅》的关键词看做是——“废墟”。影片(小说)中男主角草太在遇到铃芽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附近有没有废墟?

废墟,作为一个关键场景在片中多次复现。因为铃芽的好奇心,这些代表着灾难的门逐一开启,若不及时关闭,释放出的蚓厄就会在当地降下毁灭性的力量。绝非偶然,这些门,几乎每一次都出现废墟里。

这些废墟带着深厚的时代印记,甚至于可以说,它们就是被抛下的时代本身。片中几处铃芽的关门之地:废弃的温泉镇、弃用的学校、无人问津的游乐园、记忆中的故地,都是日本在经历九十年代泡沫经济后留下的时代遗产。当温泉镇不再有游客,学校不再传递成长,游乐园也不再制造欢愉,这些曾经被寄予厚望、代表着时代突飞猛进的庞大建筑,一夜之间就显得毫无用处了。

这就是新海诚说的:“人死去都会有葬礼,但是土地和城市死去却没有。”

于是铃芽的闭门之旅,就像是一场为土地、为过去和为现实举办的祭奠仪式。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是,她每次想要关闭门扉的时候,都需要借助“回忆”的力量。她需要闭上眼睛,去倾听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体验着、成长了的人们的声音,才能得到关上灾难之门,封印蚓厄的能量。

这些回忆,是这些“无用”的废墟里,最为“有用”也最珍贵的东西。

因为,只有这些回忆不曾忘掉过这些地方,在自然灾难或是泡沫经济中都没有抛下过这些地方。而铃芽重新召唤出这些回忆之音的时刻,大概就是新海诚想要的那种,为死去的城市和土地举办的葬礼吧。它一面宽慰生者,一面吊唁故人,而发生着这一切的废墟,无疑是最适合举办这场葬礼的场地,因为,人们只有钻出废墟,才能踏上新的土地。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也就会更理解铃芽穿越日本的关门之旅,和她在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了。整个《铃芽之旅》,还可以被看做是一个小女孩的成长故事,并且很难得的,可能是当了爸爸的缘故,新海诚这一次少有地触及到了成人世界,并为环姨妈这个角色,赋予了相当的复杂性。

《铃芽之旅》的主结构是公路片,在不小心打开过和姨妈一起生活的九州的门之后,铃芽必须跟随大臣猫咪的脚步,去日本各处关门。她在一路上遇到的各色人等,除了草太的同学岡部之外,全部都是女性。

现实,善意,还很女性主义。

当然,这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解决“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女孩铃芽要住在哪里”的道德前提。但与此同时,你会慢慢发现,这些人物,也共同构建了以现实为前提的女性图谱。

在第一站的爱媛县,铃芽遇到了和自己同为女高生的海部千果,于是住在女孩子的家里,也成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密友时刻。与铃芽相对无忧的少女生活不同,海部千果需要帮忙运橘子,给家里帮忙。这是另一种早早就社会化的女高生活。千果和铃芽因为找猫建立起的共同话题、聊男生和恋爱时的萌动,都独属于少女的时刻。在这之外,遇见千果,其实也还隐藏了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假如没有失去妈妈,假如日子还能正常生活,那铃芽或许,就能有千果这样简单温暖的家庭体验。

那是铃芽所没能拥有的生活。

铃芽和女高生千果

比起千果,在下一站遇到的单亲妈妈二宫留美,则又代表了另一种方式。单身、带着两个孩子、夜晚从妈妈变成酒家女,你完全可以想象她生活里的千疮百孔之处,但她却能让这疲倦消散在夜色、歌声、酒水和孩子的欢笑声里。这是《铃芽之旅》想要让我们看到的、明显的镜像关系——独自带着铃芽生活的环阿姨,就是另一种二宫留美的生活。

于是在这样的铺垫下,环姨妈爆发的那句“把我的人生还给我”的崩溃,便已经足以勾勒出她全部的前史。我们以前有多么站在铃芽的角度去对待与环姨妈之间的关系,现在就有多理解环姨妈在代替母职的位置上,所经受的一切。这不仅是作为观看者的我们在代入感上的成长,也是铃芽“之旅”里,她自己的成长。这甚至还是一个不断接近社会、不断靠近真实生活、一步步迈向成人世界,乃至“去童年神话”的过程。

铃芽和单亲妈妈留美

铃芽必须要从少女神话中走出来,面对真正的现实。她之所以能够被选中,成为闭门的少女,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有其他“不再是少女”的女性,帮她缔造了一个可以做梦、能够参与神话的空间。

一个证据是,这个故事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都开始于铃芽的梦境。另一个证据则是,环和铃芽的姨侄关系,也是在后来不同版本的修改中,慢慢诞生的。她沉重的爱,她有点令人窒息的关心,她被突然到来的亲情夺去的生活,都使得铃芽的成长故事,找到了那个闭环的关键点。

抛弃掉少女神话,也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对于一直拍少男少女的动画宇宙来说。在动画世界中“少年纯真即正义”的宇宙法则下,成年人的世界可能因为其世俗被视为某种“废墟”,《铃芽之旅》在小小地尝试挪动这个法则,哪怕只有一点点。

铃芽和姨妈

于是,废墟的意义,也在灾难、时代变迁和少女成长故事上三位一体了。在故事的最开始,铃芽还没有领悟到,自己和环姨妈之间不够亲密的关系,是失去妈妈后、经历灾难后的的求生技能。在故事的最后,在与环姨妈的那场大雨争吵中,在回到家乡重新面对那段回忆之后,铃芽才明白过来,阻止灾难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灾难过后,我们要如何和那些具体的人,一起生活下去。

而这,也使得《铃芽之旅》的故事,从“废墟”中,掘出了一条通往“后灾难叙事”的甬道。一个人的死是悲剧,一万人的死是历史数据,对铃芽来说也是如此。这是她理解灾难的方式,也是新海诚为什么一直在片中,把311作为一个大背景,却从没有点明的原因。这是属于太多人具体的悲剧。神话不能改变悲剧,但电影,或许可以给大家一些重新看待悲剧的力量。

 6 ) 新海诚突破自我的大进阶!解析《铃芽之旅》的社会议题与关键细节

先摆出结论:二刷完后,个人认为在《铃芽之旅》里,新海诚拿出了目前最高的创作水准。

电影的宣传一直在说,这是新海诚“集大成之作”。首映看完后,我才理解到,这并不是说《铃芽之旅》像是集拼盘一样,集齐新海诚所有过往的优点;而是新海诚真的向前迈开了好几步。这是另一种“集大成”。

在《铃芽》里,他敢于打开自己,敢于丢弃固有的一些特质,向社会关怀维度的艺术创作去转型。这让片中的情感内核与表达深度,都跨向了更辽阔深远的格局。

与此同时,这也让它在全球的国际影坛上发出了重要的声音。毕竟上一次入围柏林主竞赛、收获大量好评的日本动画,还是很久以前宫崎骏的《千与千寻》。

新海诚在《铃芽》里究竟做到了什么,让它成为一部突破自我之作?

在“灾难三部曲”的前两部(《你的名字。》《天气之子》)中,新海诚展现了他对“世界系”青春物语一以贯之的坚持。但《铃芽之旅》就不太一样了,它的故事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点“反世界系”的。

女主角铃芽的人设,是遭遇童年创伤的311大地震幸存者。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仙台发生9.0级大地震,引发了空前的大海啸和核泄露,致使22118人死亡或从此失踪。铃芽家位于震源地,她的母亲也成了遇难者。失去至亲的铃芽,只好与姨妈搬到日本南部的乡下九州,尘封起相关的记忆。

时至今日,铃芽已是一名高中女生。因在上学途中偶遇了长相帅气的神秘男子,她意外来到一处废墟,移走了矗立其中的“要石”,因此打开了“往门”。打开这扇门,人就会在刹那间进入到“常世”。这里躲着“蚓厄”,这是一种会对地表进行巨大伤害的地震源巨兽。铃芽打开了这扇门,“蚓厄”就此被放了出来。

由此,铃芽要从南到北踏足全日本去关门,她的旅途就此开启。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数以万计的生命不会突然消逝。

经过以上对电影开篇的描述,大家肯定能对《铃芽之旅》产生初步印象。这是一个以灾难过后的痛楚与治愈为主题的青春物语,也是新海诚首度尝试公路片类型。行至最后,势必指向铃芽要如何对受伤的心灵进行自我修复。

相比之前的创作,新海诚这次最大的不一样,就在于社会议题的挖掘。如果说《你的名字。》《天气之子》中的陨石、暴雨,还需要观众用联想力,将它们作为现实灾害的一种银幕隐喻;那么《铃芽》则是一篇直接与灾害对话的“叙事诗”。片中所有的奇幻设定,都能在现实中得到对应。

以下是大家看完《铃芽》后,应该都会有所关心的一些议题与细节。我罗列出来,并逐个进行分析,希望能帮到你。

·“往门”的寓意

每处废墟里的“往门”,都是近代日本曾经发生过7级以上大规模地震的源头。全片的主线,可以被概括成是一场少女回溯“日本地震史”的旅程。铃芽每次关门,都是一次纪念与祷告。

铃芽的行进路线:九州(现居地)→四国爱媛县→神户→东京→岩手县(老家)。这条路线分别对应着:2016年的九州熊本大地震,2014年的伊予滩地震,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一百年前1923年超过14万人罹难的关东大地震,以及2011年的311大地震。

“往门”其实还对应着一道道“家门”与“心门”。门里藏的,是过往的悲恸。而门外等着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善意,也是我们必须收拾好自己、努力活下去的信念。

·草太的咒语

草太呼唤日不见神和土地神出来镇压“蚓厄”,这是一段与神明沟通的咒语。“日不见”指生活在地下的鼬鼠,它们以蚯蚓为食,对“蚓厄”有震慑力。此外,草太也需要向土地神强调:人是百代之过客。

废墟不只存在于现实,也存在于许多人的心中。废墟里包含了受灾幸存者的挂念,以及罹难者的记忆。新海诚以此咒语,表达对土地的敬意、对罹难者的缅怀。

·“要石”的牺牲:猫咪大臣的身份

从片中宗像羊朗爷爷与铃芽的对话、与左大臣的对话,左大臣被镇在东京“往门”(关东大地震后被镇下)这几处细节,我们可以综合推测出:左大臣与大臣的前世,有可能是一对闭门师亲子,只是他们作为人类的意识已经消散了。大臣也许在化为“要石”之前,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天真孩子,就这样停滞了意识。

爷爷曾对铃芽说,她亲手把草太变成“要石”是荣耀,并要铃芽把他忘了,通过他的牺牲换得几十万人的安宁。能看出来,这是个流传下来的惯例,每个“蚓厄”的轮回世代(每隔百年),都会有闭门师家族的人,要做出类似的牺牲。“要石”并非是从天而降的神灵,而是人被物化后,成为的镇压地震的神物。

·大臣一路上的目的

如果把大臣理解成是一个孩童天性的人,而不是一个反派,他的动机就变得非常简单。铃芽不小心把他放到人世,他重见天日,幻想能和铃芽成为家人。新一轮的“蚓厄”来袭,大臣本想让草太替自己完成使命,最终却牵引着命定之人(铃芽)到达了“常世”。

一路上大臣看似邪恶,但他的目的却很单纯。比如那句“从现在起会有很多人死掉”,以阴险的心理和天真无邪的心理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意思。片中其实是后者。而在铃芽表达对大臣的不理解乃至恨意后,大臣的神力与形象都瞬间瘦小了下去,这也很符合小孩子的精神状态。

最后铃芽想让自己成为新的“要石”,此时大臣为了舍命保护她,才说出“我当不了铃芽的小孩了”,并主动化为“要石”。铃芽才猛然醒悟,原来大臣一路都是引导着自己去找“往门”。大臣虽然是全片最萌的吉祥物,但也是个悲剧性角色。

·三条腿的椅子

这把椅子是铃芽妈妈亲手给她做的,家被海啸冲毁时缺了一条腿。它象征着地震给一些受灾者造成的身体上的创伤,同时也象征铃芽失母后的心理创伤。草太变成椅子后,就算只有三条腿也照跑不误,表达的是地震受灾者们的坚强与坚持。

新海诚也提到,关于椅子的另一个隐喻是:最近几年,很多年轻一代都感到被困住、被束缚。他想把人们的困顿感,投射到草太被封印进椅子里这个设定上。

·姨妈爆发出心底的阴暗面

左大臣通过心灵控制的方式,让姨妈透露出心底的苦恼。在这12年的生活中,姨妈与铃芽生活在一起,彼此都没法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久而久之,反而导致了铃芽成长路上的心理障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左大臣才插手此事。这样做虽会伤害彼此,但这些伤人的话被直白地说出来,反而促使铃芽能够向前再迈开一步。

此外,姨妈追着铃芽奔走,恰好对应了左大臣追着大臣想要弥补错失。两组角色都陷入了代际问题当中。

·废墟的创作来源

近几年,新海诚发现街道愈发冷清,不少地方人迹罕至,逐渐成为废墟。观察废墟,会感到奇异的浪漫与悲伤,也会感到独特的美感与情感。现代废墟正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世界各地,他因而想创作出一个悼念土地的故事。

在看《铃芽》最后几场戏时,我在脑子里联想到了滨口龙介的《驾驶我的车》。两者都是回到灾后废墟,与过往的人生达成精神上的和解。后来我发现,这不是毫无逻辑的联想。《驾驶我的车》改编自村上春树的同名小说。而新海诚也表示,《铃芽》的一些创作灵感来自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神的孩子全跳舞》。

·铃芽在“常世”里见到幼时的自己

这是我看《铃芽》时最大的一个泪点,原来铃芽就是她自己的“命定之人”。因果循坏,命运的齿轮前后咬合。如同《哈利波特》里,哈利用时间转换器拯救自己一样,本片拥有相似的时空与情感逻辑。“常世”里所有的记忆与时间都汇聚在一起,跨越并折叠着所有时空的维度。

铃芽之所以踏上这趟旅程,是因为那个救赎幼时自己的人就是她本人。只有自己了解自己的痛苦与欢乐,也只有自己能做出真正的选择。当她说出“未来并不可怕,我是铃芽的明天”时,那一刻我才理解到,铃芽逐渐走出内心的创伤,并非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奇迹,而是因为她在这12年间,平凡、普通,而又努力地活着。

·“我出发了。”

这是《铃芽》里最常出现的台词,也是日本文化语境里最常用的话。短短四个字,却包含了很多层意思。地震当日,每个说出这句话的人,可能都再也无法重新见到家人。这句话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所谓灾难,就是说出“我出发了”之后,再也无法说出“我回来了”的时刻。逝者的亲人不仅要承受这份失去的痛苦,还要承受回忆的重压。所以每当关门时,铃芽都会听到当地人们源自生活的声音,悉心感受门里那些日常生活的记忆与情感。

而这也是新海诚透过电影想让我们铭记的——日常的一个个纪念性瞬间、那些珍贵的情感瞬间,它们不会轻易消失。即使离世,也仍会给世界留下印记。还活着的人,不会忘记他们,不会忘记那些记忆,会一直温柔地记住,并不断出发,去驱散阴霾。


正如草太所言,“我知道命如蜉蝣,死亡如影随形,但我依旧祈祷,哪怕只是再多一年、再多一天、再多一时,我们也想要活下去。”

每个靠自己的意志走出至暗时刻的人,每个努力做自我修复的人,应该都会对《铃芽之旅》产生很深很深的共鸣。

 短评

女主的角色性格也太不讨喜了吧,看得全程迷惑脸。为了一个上学路上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就学也不上了,家也不回了,抚养自己十年的姨妈也不要了,一门心思追求真爱去了。这种浪漫爱的情节真是让人受不了啊。另外,我一直想问女主的爸爸在哪里?二娃酒馆老板娘的丈夫又在哪里?如果日本社会普遍都是丧偶式家庭的话,女主到底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一个异性产生爱情啊?这样的异性根本就不可靠啊,不是吗!

5分钟前
  • 一个橘子
  • 还行

和天气之子一样完全无法理解男女主之间突然的深情,但其他部分都优于前作。一直都更喜欢偏向表达自我的作者,但新海诚的内在世界总让我觉得幼稚和苍白,这次选择社会化一点的中心议题反而比较好。一如既往的精致作画下掩盖不住喷薄而出的恶趣味。

9分钟前
  • Cenko
  • 推荐

真是,拍了八百年还是那味儿,不了解爱也不会讲故事,只会一味地铺华而不实的浪漫爱神话。从女主为了男主死活不跟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姨妈好好解释为什么自己不着家,我就知道这一看就是幼稚没吃过苦的男宝编的看似工业糖精实际把女的智商碾在脚底的文化大糟粕

12分钟前
  • kaku
  • 很差

爱猫人士看不得这个,小猫为什么要成为男女主爱情的牺牲品,小猫那么可爱,那么无辜,那么喜欢女主,女主怎么可以凶小猫,到最后也没给小猫道歉!你也知道当要石多么痛苦艰难,不想让你男人当,为啥就让小猫当,小猫对人类仁至义尽了!自私丑恶的人类就应该灭绝!!!小猫统治天下!!

13分钟前
  • 支愣(已起来
  • 还行

绝望了,非要用猫置换你那小男友是吗

16分钟前
  • 豆友163515610
  • 较差

新海诚比较适合拍言叶之庭和秒五那种剧情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的,一旦有起伏就不太行了

17分钟前
  • 0号脆脆鲨
  • 较差

相较于之前相对私人化的作品,《铃芽户缔》包含了之前新海诚作品中不怎么出现的社会性元素。正面描写311东日本大地震对社会,对家,对人的深层次摧毁性的同时,也正好映衬着当下的疫情世界,以及疫情背后闭塞的日本社会。此外,或许这些年去过太多日本的乡村,泡沫经济后留下的废墟,以及311的受灾小镇,当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以动画的形式出现在影片中时,感触很深。世界虽然越来越混乱,还是希望能够守护,珍惜世间美好。新海诚或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篇章!

22分钟前
  • xxhhcc
  • 推荐

下届奥运会没女主我不看。

26分钟前
  • 还行

两只猫咪,原本是怎样的两个人呢,有些可怜捏,很在意,能不能出个番外交代一下。看完特典画册发现大臣原始形态就是在往门里面那只大猫,那无缘无故让闭门师来顶替它自己的使命,就有点太过简单了,就是寂寞了想出来玩就牺牲掉一个闭门师的生生世世吗,真是有点……

31分钟前
  • Sanjade
  • 推荐

期待拍续集,讲述铃芽去四川封印地震的故事。第一部铃芽体验了神户小酒馆夜生活,第二部可以拍铃芽去四川旅游,发现地震的时候四川人还坐在河里打麻将。

32分钟前
  • 朝暮雪
  • 推荐

像在网红餐厅吃了一顿饭。

33分钟前
  • Unicron
  • 较差

大臣我啊,不能去铃芽的家啦。暴风哭泣。

38分钟前
  • 安吉
  • 力荐

我在意的是,你们真的把两只猫猫给扔在那了😭

40分钟前
  • 磕学家🥺
  • 力荐

請給我芹澤車上的歌單,我下次出門聽!

41分钟前
  • 22
  • 推荐

旅途和废墟 所有情感中只有爱情最无聊

44分钟前
  • 巧克力当烟抽
  • 推荐

铃芽和她的椅子,从狭长日本的西南九州,一直跑到东北宫崎,横穿了整个岛国。途中乘新干线,经过名古屋到东京站,再到御茶水,这种我曾经也走过的路、见过的风景和建筑出现在动画电影中的兴奋心情,大概是只有在这里实际生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更不用提它可能带给观影者饱含代入感的灾后反思了。以前一直对新海诚无感,大部分是因为拒斥莫名其妙的爱情展开,凭啥这就爱起来了?但我现在觉得“想要接近”只是爱的必要条件,“害怕远离”才是其充分条件,即铃芽所说的“没有草太的世界才让我恐惧”,或《雀斑公主》那句“我不愿想象没有你的未来”所表达的不可或缺性。或许只要当事人清楚感受到这一点,爱就可以成立。至于这种不可或缺是从哪来的,则全无所谓。正因如此,人才愿意打破以往循规蹈矩的生活,去追逐梦想,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45分钟前
  • Y.S.
  • 力荐

《你的椅子》

50分钟前
  • 吃柠檬的熊猫
  • 还行

新海诚所有作品以来的超越之作,谁说你电影没内核,这次咱不就飞升了吗!这次他将作品献给了所有人,你是否也在等待着为你打开门撞破桎梏的人呢。和解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步,痛苦才能让我们学会成熟,一笑了之,你现在经历着的正是最美丽的人生啊!

52分钟前
  • Infante
  • 力荐

结局若是男女主都变成要石,猫咪依偎看风景就更妙了

55分钟前
  • Y eats
  • 推荐

11.7提前点映。简要的感想大概有这么几点。1、虽然涉及了记忆不可能性的问题,但是对灾害的专名(例如3.11)过于固执。2、恋爱线展开过程中情感互动太苍白,以至于不得不将男主设定成大帅比来弥补坠入爱河的动机。3、在设定上灾害之门只在人口减少的寂寥场所才会出现,但是人山人海的东京也成为了其中之一,为什么东京是一个寂寥的场所,处理方式过于暧昧。整个电影都在散发着一种“就算是充满灾害的列岛之国,我们也要、也能够继续活下去”这样的强有力的鼓励,但是因为以上几点的拉胯,导致这个鼓励的感动至少减少了一半。

59分钟前
  • 红茶泡海苔
  •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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